商秀才被她反将一军,没想到事情终落到自己头上,他叹口气,亦回视文箐一眼,这般小小年纪,却懂得这许多,真是让人讶异。
文箐突然觉得对方这一眼,便同记忆中某个午后与未婚夫闹不愉快之时对方怨恕的场面相吻合了,一时心软,也不想再刁难。用只有这一桌子的人方能听到的音量缓缓道:“至于此题目,商秀才道是再不能论证,否则必招祸事,初时我不解,此时再细思,终于大悟,眼下此时此地确有不妥,说不得也。各位,我无害尔等之意,就此告辞,再不理论下去了。”
可是她说不理论,其他人还没想明白,尤其是史克朗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何一个两个都说祸事,见商秀才同小童子似是眉来眼去,更认为是他相帮于外人,借机让这三人离开。可自己丢脸于斯,实是忍不住这口气。便叫道:“商兄,你同他赔甚么礼?莫要给我们一众生员丢了脸面”
商秀才见他仍是叫嚣,颇为苦恼,暗恨此人浑不学史,半点不通这些背景,可是如今自己亦身陷其中,既不能独善其身,不得不也将他拉出来。便凑过去,拉了史克朗回到原来的桌边,俯身于其耳际道:“史兄,听商某今日一句劝,此时万勿再言否则,必有祸事牵连你我”
史克朗自是不同意,只道对方平时看不起自己,眼下是落井下石。适才让他相帮反而推却于已,如今自己被人刁难,他反而劝自己认输,岂有此理?这时也不顾忌别的,更不听他接下来的话,只一把推开他道:“你亦是清高的,既与我不相厚,何必惺惺作态。还道什么神童,你既怕事,走便是了。”
商秀才见史克朗如此糊涂,奈何这一桌皆有同窗之情,也只是一介书生,都不是十恶不赦之辈,不过是钻研四书五经,未尝通读史料罢了。真要参与进此事,传了出去,难逃性命或者牢狱之灾。自己幸而窥得其中隐言,如果不加以制止,连带自己都可能被祸及。只一跺脚,恨铁不成钢地道:“史兄,你便信我一次便是了。否则,大祸临头”
其他秀才听得他道“祸事”,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又看一眼文箐。而乌秀才也醒悟过来,悚然一惊,凑到桌边,对着一众人告辞:“商兄,今日之事,就看你的了。各位同窗,恕乌某身子多有不适,实在无力于此,不得再继续文会,容我这厢先行告退了。”
众人虽是被商秀才突然所说大祸临头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乌秀才这一提出要早退,便想着他办事向来是老到的,先时急怒攻心时不退,此时却要走,必然其中有缘故。哪里肯放?自是拉住他。
有秀才诧异地问道:“商兄,怎地讨论个题目,便有什么祸事?你我皆有同窗之谊,莫要出言相唬”
商秀才看看屏风外面二楼一众人,小声道:“我何尝在各位同窗好友面前诳过人?只是,周小友那题,史兄适才一答,却是闯下了祸。你我如今只求多福罢了。”
史克朗既被商秀才拉开,小黑子得了空间,便推开椅,提了包,道:“庆兄弟,既是这胖子答不出,便是他输了。咱们不与这帮说话不算数的人一般见识。天色不早了,你身子不适,若是下起雪来,可就难办了。咱们且走吧。”
他说话这当儿,天色是越发沉了,虽未到申时即下午…前,却是阴沉沉的,似是重云蔽日,压得一室人心不定。
可是史克郎不放他走。既然被商秀才搞得神神乎乎的,他可不信邪,不过一个小孩童,难不成是某个贵人家的少爷或者哪个王候家的?否则不过谈论一下诗书,也没论眼下政事,怎的就大祸临头了?
商秀才见史克朗真是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