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男子站在孤竹下,形同画匠寥寥几笔的写意,线条简洁而清冷。

厚重的靴底踩在雪地上发出细微破碎的声响,提示他要等的人来了,他却并未显出欣然之色。只在转身的刹那,眉间隐隐纠结的暗影略有舒展,俨然一副谈论公事的口吻:“中原武林已经有人放出了风声,你的身份大概瞒不了多久。各大门派正密谋齐上终南山一探究竟,最迟拖不过年后,你须得想好应对之策。”

对方却不见得有耐心拐弯抹角:“你早已不是天义门左使,如今却带给我这样的情报,想交换什么?”

他淡然一笑:“感谢。”

“你未免谢得太早,她和你一样,都是背叛过我的人。”

“她的本意并非如此。”

“你现在为她找借口,不觉太晚么?”

“借口?”平缓的语气终于有了变化,韩青墨微微睁大眼:“她落到今日这般境地,你难道就没有从中推波助澜吗?自始至终,相争的是我们,连累的却是她。当年她一个弱女子,不可能阻止你的兵卒食用掺毒的军粮,亦不可能把藏身在宜都的怀瑜交给你,若换作你,能有比她更好的取舍吗?更何况,你是怎么中的毒,不妨去问问你的近身侍卫。一念之差,她已经付出了代价,怀瑜得知真相后自会多疑,她为此连七个月的身孕都没保住……她还能再失去的,只剩她自己的性命了……你想把她逼上绝路吗?”

七个月的身孕?

慕容轩咬紧的牙关一阵酸涩:“你凭什么相信我?你大约不记得我曾立下重誓,巫峡之战,倘若我胜了,从此往后两不相干;倘若我败了,必定要你们为我军将士殉葬。”

“你既然留下了她,必然不是前一种。但南淮当年也未必胜了,否则今日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你若实在有恨,就让我给他们殉葬罢。”

韩青墨的一番话轻描淡写,眼底亦坦荡一片,丝毫不躲避慕容轩的逼视。

慕容轩忽而冷冷一笑:“罪魁祸首,分明就是程怀瑜。”

“不管你怎么看,但我活着一日,便有一日不会让你动他。”

“理由?”

“每个人都有执念。他是我的生死挚交,而沉璧,也断然不会希望自己的牺牲毫无价值。”

“你以为用沉璧作筹码,我就不敢轻举妄动?”慕容轩有些烦躁:“她对我而言,也不过是个女人。”

“但她对我而言不是。哪怕只有一丝可能,假如她愿意回到我身边,我死也不会再放手。可惜……”韩青墨苦笑着,再也难掩失落:“坦白说,我并不放心把她交给你,但是,怀瑜……你早该知道,沉璧才是元帝唯一的血脉,她的存在,时刻提醒着怀瑜的不该存在。每次伤害过后,我甚至没有把握他们之间还会不会有更激烈的下一次……或许对沉璧而言,你才是最能保护她的人。”

“她也会这么认为吗?”慕容轩的眸光不易察觉的闪了闪。

“我只知道她不想再回到过去,虽然她在临去的前一刻还在替怀瑜打算……”

“我会让她彻底忘了那个男人。”慕容轩干脆利落的回答,情绪之外露,他自己毫无所觉。

“那么……好好待她。”韩青墨的声音渐渐低哑,他借故看了看飘雪的天空:“她大概不会很适应北陆的天气……她其实很任性,总喜欢装坚强,装成了习惯,常常连自己都被骗,所以,即便受了伤,她也会很迟钝的后知后觉。她也很倔强……”

从今往后,此生最大的心愿莫过于她得到幸福。纵然再隔许多年,因这份沉甸甸的托付,她的幸福也并非与他无关。红尘中唯一能够保有的牵系,足矣。

从宫中回来,慕容轩信步走进东院,无人居住的院落平日荒于打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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