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心事,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隔天早晨去马厩给雪球洗澡,雪球待她很亲热,任她忙前忙后,温顺的大黑眼睛始终瞧着她,不知为什么,她觉得雪球的眼神有点像阿慕,可能是它在听她絮絮叨叨的时候,流露出同样的专注吧。

“你想家吗?”她摸摸小马的脑袋,随即想起它的家在遥远的雪原——它的父母,都跟着另一个主人,于是抱歉的笑了笑:“等到有机会,我一定让他带你回去。”

雪球享受着它父母的主人求之不得的待遇,乖乖的蹭了蹭她的手。

当然,谁都没想到,此刻,就在南淮境内,正奔驰着一匹成年雪域神驹,速度之快,让路人只看得到一团白影。不过一个昼夜,崇山峻岭便被远远抛下。

“请左使大人随老夫前去地牢。”

站在郑伯面前的男子背着一口古老的剑匣,宽大的衣袍在山风中如妖蝶翩跹,飘舞的黑纱模糊了面容,只见一双眸子灿若晨星。他开口说话,声音清冽如甘泉,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门主现在何处?”

郑伯略一踌躇,深深看了他一眼,朝另外一个方向做出“请”的手势。

石洞温泉,暖雾淼淼袅袅,黑瀑般的长发铺陈水面,血红色花瓣随波轻荡,张扬着说不出的妖异。

“你为何急着见我?”

慕容轩微微侧过脸,水珠从鬓角滑下。他无疑有着英俊的脸庞,但又有别于韩青墨等人的凛然端正,尤其是在不见阳光的地方,不经意间,就生出一股阴冷煞气,像极了诱人毙命的毒花,即便是慵懒的笑,眼角眉梢的柔媚中依然带着肃杀之意。

黑衣男子静默片刻,缓缓取下斗笠,露出一张清秀绝伦的脸。

“属下沉非,正是门主一直要找的人。”

蓝芒栩栩,慕容轩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依旧是懒洋洋的:“风,你可知这话里的分量?”

“知道。门主要找的不仅仅是沉璧的兄长,更是隐姓埋名的南淮太子。”沉非仿佛谈论与己无关的事情。

“那你为何还敢回来?”

慕容轩流露出稍许玩味的神情,他认真打量着沉非,发现兄妹俩其实有着一双很相像的眼睛,表面上波澜不惊,往深处看,满是倔强。

“我并没有打算一直隐瞒下去,之前只因时机尚未成熟,如今却也不想由别人来主导。”沉非没有再用敬称,因为慕容轩已直奔主题,接下来要展开的,无关阶位,而是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

“你说的别人,是游笑愁?”慕容轩哼笑一声:“他应该没有坏心,说不定,已经替你备好大礼。”

世上最可怕的敌人,不在于多么强悍,而是洞悉人心,似乎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能看透。

沉非了解慕容轩,只是远不如想象的那么透彻。

慕容轩将沉非的讶异尽收眼底,唇角微微一挑,也不多加解释。

众多细枝末节的线索拼凑在一块,往往就可以看到真相,慕容轩只不过比寻常人更有耐性,也更能沉住气。很多事情,他早就开始怀疑,但又本能的不想去证实某种可能,或者说,他希望沉璧……仅仅是那个让他无计可施的俏丫头。然而,该来的终究会来。他如何看不懂游笑愁的快意?想那老儿早年练功走火入魔,空留一身雄浑的内力而难以操纵自如,在武学修为上与废人无异,明知无法逃出生天,却拼死要见魅影般的风左使,显见另有托付。他已嘱咐郑伯事先封住游老头的气海穴,没想到,不按常理出牌的,是沉非。

并不意外的谜底,揭穿了,却兴致了了。

慕容轩敛去笑意,淡然道:“如果我是你,我会在带游笑愁回天义门的路上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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