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怀瑜端起服侍丫鬟喂了一半的药汤走过去,坐在床前脚凳上。

“小小风寒,不碍事。”程竞阳笑着一饮而尽,拍拍床畔,示意怀瑜坐近些。

“怀瑜,咱爷俩多久没闲聊过了?”他如同天底下所有慈爱的父亲一般,温和的注视着自己出色的儿子,感慨道:“你十来岁的时候,每天还跑来背功课给我听,现在呢,连见次面都难了。”

“父亲日夜操劳,孩儿既已长大成*人,自然应该为父亲分忧。父亲若是不怕打扰,孩儿常来就是了。”

“那倒不必,我随口一说而已,年轻人自然有很多大事要筹谋,我一个糟老头子,坐等安享晚年罢了。”程竞阳顿了顿,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只是你那小媳妇儿,如今怕是需要多哄哄了。”

“沉璧……很听话。”程怀瑜马上会过意来,费了好大劲,才嚅嗫道:“而且,她……其实还没有身孕。”

两道锐利的目光扫过怀瑜的脸,程竞阳不见得有多惊讶,他淡淡的“哦”了一声,说道:“太医院的失误很常见,而且容易跟风似的人云亦云,既然没有身孕,就不要再大张旗鼓的问诊,省得往后闹出大笑话。”

“那……沉璧的身子……”

“暂且细心养着,往后或许才能瞧出端倪。对了,她在京城有没有来往较多的朋友,平日多走动走动才好。”

“来往较多的朋友?”程怀瑜想了想,摇头:“没听她提起过,倒是在乌镇有些旧友。不过,父亲既然提到了,孩儿会多留心陪陪她。”

程竞阳没问出个所以然,正失望着,程怀瑜已经说起了漕运的事,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专注商谈。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真正称作父子同心。

程怀瑜延误了原计划的行程,一心一意守在沉璧身边观察她的病情。他私下停了太医配送的补品,拜访了数位在民间口碑极好的大夫,自行开出药方,每晚在房中用紫砂炉炖给沉璧喝。为了方便照料,他也不再避讳与她同床,相隔一道矮屏风,他断断续续的陪她聊着天睡去,夜间还惦记着她满床滚的坏毛病,不时醒来尽保姆之责。

沉璧胃口欠佳,连续几天只挑拣着吃了些水果,气色反而比之前好,弄得胆大的丫鬟们都调侃说少奶奶原是害了相思病,程怀瑜每每听到也不多话,一径望着沉璧笑,直笑到她满面绯红的问他笑什么,他才低下头继续切水果,从侧面看去,唇角仍是翘翘的。

沉璧喜欢看程怀瑜削水果,因为他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手,如果放到现代,天生就是做钢琴家或外科医生的料,而眼下,这双手却在不紧不慢的旋转着银柄小刀,等到果皮一圈圈滑落,再将果肉切成晶莹的薄片送到她嘴边——即便不饿,也很有吃下去的欲望。不过,他从不喂她吃梨,顶多是削好了整个给她啃。沉璧笑他迷信,他也不分辨,只问,万一是真的,怎么办?沉璧一边啃梨一边含糊的说不可能,然后就看见那双清澈的眼眸慢慢弯起来,再然后,就听见他慢慢的说,没错,我们当然不可能分离。

真话或是假话,沉璧并不愿多想,她生病以后就被程怀瑜惯成了孩子,无论她说什么,他都让着她,只要她高兴,大半夜将她裹在棉被里抱出来看星星的矫情事也照做不误。

女人很容易被宠坏,但程怀瑜老觉得沉璧还不够坏。

结果,两人都变得不大正常。

沉璧白天精神不好,晚上睡眠很浅,所以怀瑜每次推开屏风替她掖被子的动作她都知道,但也不好意思当场睁眼。等到怀瑜重新躺下,她才会偷偷看他,他熟睡的样子有些稚气,睫毛抖啊抖的,她忍不住俯在枕上伸手去摸,感觉就像蝶儿停在她的指端。玩累了,便又在他平稳的呼吸中睡去。

渐渐的,沉璧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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