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敢走远?”眼见娇妻情绪好转,慕容轩趁热打铁,“傻丫头,我给你的那把剑实则另有乾坤,你日夜携带,怎么就没发现剑柄上的锁扣?暗锁中存有早备给你的信,为的就是提醒你,迫不得己之时,我可能会用上最后的金蝉脱壳。当时在天牢里,我是不是也嘱咐过,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不是我亲口承认,勿要轻信人言?”
我从未想过走远,哪怕只剩魂魄,也要与你相依。
他的计划中,其实并没有算漏她。乱世风云,生死难测,凤凰涅槃,浴火为劫,他既然已走到那一步,岂能轻易逃脱?之所以留下那些话,只是希望她在没有他的日子里,能好好活下去。即便他真的不在了,也要凭借彼此牵挂的温暖,直到遇见一个能替他照顾她的人。
历经九死一生,他让她看到的,始终是云淡风轻。
沉璧愣了愣,模糊记起慕容轩确实是说过这样一句话,但当时的她光顾着心疼,哪里有空细细琢磨。后来乍闻噩耗,已然万念俱灰,更加无法深思。至于那把剑……她讶然抬头,正好撞见他笑得意味深长,多少还带了些促狭,当即薄怒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老奸巨猾么,我哪想到那么多?”
“我再是老奸巨猾不也有人爱么?”
“谁爱你?”一记粉拳砸了过来:“我可没说过!”
“我又没说是你。”慕容轩笑着摸了摸沉璧微微隆起的小腹:“我的儿子将来自然会爱我。”
“女儿!”她偏要与他对着来。
“璧儿……”他忽然柔声唤她,轻轻扳过她的身子,与她眉心相抵。
“嗯?”直望进那双如海般深沉如月般温柔的蓝眸深处,她的心跳不觉加快。
他缓缓道:“性命攸关之时,我曾暗自许誓,倘若上天还能够让我活着见到你,此生此世,我便什么都不再奢求,只愿与你长相厮守。”
江山如画,怎抵得过她笑颜如花。袖手天下,总胜过一生空牵挂。
当日四哥问他,他亦是这般回答。
一番恳切之辞令她微微动容,情不自禁地回应:“年年岁岁,晨钟暮鼓,我也一刻都不要与你分开。”
“嗯。”他亲了亲她的唇:“所以,你一定要说服沉非接替门主之位。”
前后话题未免转承得太快,沉璧一时没反应过来,大眼眨了眨,依旧乖顺地瞧着他。
慕容轩叹了口气:“你知道么,为了说服沉非,我差点跟在他后边跑断了腿,可他还在推三阻四。我就想不通了,门主该做的事,他早就做得七七八八……”
诚然,沉非将门主职责履行得毫无纰漏,有此得力下属,他原本该感到欣慰,只是偷懒这种事,食髓知味,他已完全上了瘾。况且娇妻待产,他哪还有心思顾及其他,于是想了一计,沉非对沉璧向来有求必应,由她出面,大约就能十拿九稳,往后他也好纵情逍遥……如意算盘拨打得起劲,慕容轩全然没注意到娇妻越来越黑的脸。
终于,忍无可忍的河东狮吼爆发:“慕容轩,你给我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引我去找沉非对不对!”
“夫人息怒!在下所言句句属实,只不过……哎,拳头疼不?来,相公给你揉揉……”
船儿摇摇晃晃地前行,仿佛承载不住过多的甜蜜,小儿女们的打情骂俏随风飘远,自湖心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沿岸杨柳依依,浓荫深处,停着一只乌篷船。
舷板上坐着一人,华袖洒案宕叠,手中酒杯移至唇边,缓缓饮尽,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