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华山栈道虽是极为险峻,不过以曲非烟的武功,却也是全然不惧,当下便挑了一条较为隐蔽的小路,拾级而上。
她路途不熟,走走停停,直到天色擦黑才找到了思过崖的所在,那思过崖位于华山玉女峰之上,却是华山派惩罚犯错弟子之处,因此才取
“思过”二字为名。方圆十数丈的台上寸草不生,飞鸟难渡。曲非烟刚欲提身跃上,却见一名青衫男子自那危崖上的山洞中大步迈了出来,曲非烟定睛一看,见那人剑眉朗目,身形颀长,却正是令狐冲,心道:“怎会是他?他是华山弟子,如今独身来到此处,莫非是犯了甚么过错需要受罚么?”只听令狐冲仰天长啸一声,铮地一声,拔剑出鞘,向上直指,摆出了一套剑法的起手式,曲非烟心道:“他这是要练剑了——我本想上去招呼与他,此刻却是多有不便。”江湖中人练武之时尤其忌讳他人窥视,她虽知令狐冲性格豪爽,多半不会在意,却也不愿就此上前。
此时时节已是入秋,华山之上海拔又是甚高,不多时竟然落下了点点冰粒,耽得片刻又飘起了片片雪花,衬得山峰之上一片银装素裹。
曲非烟见令狐冲剑招愈舞愈快,荡得地上落雪团团飘起,却无一片沾到身上,亦不由暗暗叫了一声好。
便在心旷神怡之时,余光却骤然瞥见崖壁一旁有一片蓝色衣角一闪,速度却是迅捷之极,若不是地面积雪反射,她却也是决然察觉不到的。
曲非烟一惊,心道:“何人在那里窥探?华山派有此等武功的,恐怕只有缪缪几人,莫非田兄未能成功引得岳不群和宁中则下山么?”心中突地如电一闪:“莫非是田兄提过的风清扬!”当下绕过崖壁,悄悄摸了上去。
只见前方一道颀长身影在雪地间一起一落,片刻间便到了山腰之处,曲非烟见那人头发花白,却是一名老者,心道:“多半是风清扬没错了,看来他当真是一直隐居在华山!看来他就住在附近,我若要上思过崖调查,不知会不会被他所阻?”一时心中颇为踌躇。
她听说风清扬剑法卓绝,亦不禁有些见猎心喜,心想:“若能与他对战几招,必会令我多有进益,但若被他发现我的身份……哼,魔教,魔教!却又有几人想过,日月神教又并无什么显著恶行,为何会被江湖中人称为魔教?莫非那些所谓的正派中人偷抢杀戮之事便做得少了么?”暗暗叹了口气,心道:“日月神教几代教主都是江湖中人,对江湖门派只是一昧打压掣肘,却忘记了恩威并施的道理,其余门派自然不愿看着神教一家坐大,师父虽是智谋超群,却偏偏乏了雄心……若他日我继任教主,必不会令武林中人视日月神教为洪水猛兽!”她正思忖之际,却见前方那老者骤地一个急停,缓缓转过身来,道:“随了我这么久,还不现身么?”曲非烟微微一惊,见那老者一缕花白胡须直垂到胸际,容颜清癯,面色却是一片煞白,心道:“这位前辈莫非身体欠佳?”她被人道破行藏,自是不好再躲,自树后缓步走出,躬身一揖,微笑道:“前辈,晚辈曲非烟有礼了。”那老者挑了挑眉,道:“我已许久不覆江湖,你们这些后辈的名字,我却是没听过啦!”神色间颇为抑郁。
曲非烟微微皱眉,心道:“看这风前辈脸色并不甚好,此刻看来,却多半是心绪不佳所致。再这般下去,恐怕他时日不多!”微一沉吟,道:“这世间之人多半身负枷锁,锁钥却在本心之中——前辈又何必强将自己锁住?”那老者目光一闪,忽地哈哈笑道:“你这小小丫头,懂得甚么人生之事?不过老夫还是承你一份人情!”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颔首道:“看你身法之间颇有法度,想来武功也是不错的,不过你的身法,却令我想到了一名故人。”曲非烟不由愕然,道:“故人?”那老者目光熠熠,直直对上她的双眸,一字字道:“我那名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