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曲非烟与田伯光谈妥,天色已是微明。今日却是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正日,太阳还未升起,楼下便传来一阵喧嚣之声,街道上熙熙攘攘地俱是去刘府道贺的人流。曲非烟微一沉吟,向田伯光道:“我要去刘府向刘长老道贺,你在刘府外等候可好?若觉有所不对,便速来刘府接应。”田伯光已大略听曲非烟说过了任我行之事,笑道:“我省得,你放心罢。若要我与任我行放对,恐怕我还不是对手,如果只是让我携着刘长老逃走,定然是万无一失。我田伯光没什么优点,脚力却还是不错的。”
曲非烟不由微微皱眉,这数个时辰谈下来,她也对田伯光多了几分了解。田伯光上次与她见面所说之话却也并非虚言,此人虽是大盗,却非淫贼,除窃盗外亦是别无大恶,但他话语中时常带些轻佻之意,神色也总是颇不正经,又性喜眠花宿柳,也难怪会被人传的人品不堪了。她既已习惯,也不以为意,点头道:“既是如此便好。”头也不回地出了回雁楼,径自向刘府行去。此时虽然时辰尚早,刘府前却已是张灯结彩,热闹之极。刘正风立于大门之侧,满面喜色,不住与前来的宾客作礼寒暄。曲非烟见他如此忙碌,也不去打搅,自从侧门进了院子,将刘福叫了过来,她知道刘福乃是刘正风心腹,当下也不避讳,径直问道:“刘爷爷可已将家眷送走了?”刘福道:“夫人和小姐都已离开了……”叹了口气,接道:“只是大少爷和二少爷坚持不愿离开,老爷也是无法。”
曲非烟眉头大皱,心道:“刘芹也便罢了,莫非刘毓大哥也不知今日的凶险?当真是胡闹得紧!”问道:“来了哪些贺客?”刘福道:“五岳剑派来的人有华山派的岳掌门,泰山派的天门道长,还有恒山派的定逸师太。另外还有一些与老爷交好的武林豪杰……”曲非烟蹙眉道:“嵩山派并未来人么?”刘福沉吟道:“嵩山派距此处颇远,想来人还未赶到。”他不知嵩山派的弟子意图劫掠刘芹之事,是以才如此说。曲非烟淡淡道:“并未赶到?恐怕未必罢。我爷爷还未来么?”刘福道:“大老爷之前曾让人传信,午时前准到。”曲洋因与刘正风交好,因此熟稔的家仆大都以“大老爷”相称。
曲非烟心道:“爷爷对今日之事必定是有所安排……只是爷爷尚不清楚任我行前来之事,恐怕会错估敌人的实力。此时也别无他法,唯有小心些了。”此时只听见前厅当当当三声磬响,刘福笑道:“吉时顷刻便到,请曲姑娘去前厅观礼罢。”曲非烟忖道:“此时爷爷还未露面,想必是打了暗中护持的主意,我便去前厅观礼又如何?我们二人一明一暗,若有意外,也好行事。”微微颔首,转身向前厅走去。刘府的前厅原本足有数丈方圆,足可供上百人落座,此时却团团坐满了宾客,显得拥堵之极。岳不群、余沧海和定逸等人都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与周围的武林人士隔开。令狐冲、岳灵珊、仪琳等二代弟子却是均不在此处,想必是在他处另设有宴席。大厅中间摆着一张紫檀木方桌,上面放着一个黄金所制的盆子。刘正风站在桌旁,刘毓与刘芹则并并排立与他身后。此时武林中人金盆洗手,多用黄铜所铸之盆,刘正风如此阔绰做派,见者羡慕者有之,不屑者亦有之,均是心中暗道:“怪不得刘正风要金盆洗手,想是要安安心心地做个富家翁了。”只听见门外连着七八声爆竹声响,忽地有人在外拉长了声音叫道:“圣旨到——”众人听得此言,都不由一愣,暗道:“怎地有人来颁圣旨?”众人还在猜测,却见刘正风已带着两子迎了上去。只见一名官员带着几名亲随长驱而入,手中托着一张托盘,盘中却罩着一块明黄色的缎子,那名官员揭起缎子,将盘中卷轴双手托起,大声道:“刘正风接旨。”那些江湖中人既不屑向圣旨行礼,又不愿就此离开,纷纷退到了一旁,在厅中留出了一大块空地。
曲非烟先前早已知道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