荨娘躺到夜半,依然了无睡意——这些天她在船上委实睡得太多。她翻过身,将耳朵半贴在舱板上,偷偷探听隔壁的动静,听着听着,忽然惊觉重韫的呼吸声急促起来,带着压抑的喘息。荨娘只觉那声音落在耳里,有如一声大锣,敲得她整个人都懵了。
荨娘虽未亲历人事,可她在天上跟织女这个有夫之妇好得如胶似漆,几乎无话不谈,又日日跟在贺天这个大男人身后厮混,该懂的她都早已懂了。因此下,听闻这异响,脑中第一个反应竟然是……
天啊,难道,道、道长半夜居然在自己动手,自食其力吗?
这个念头一起,一张俏脸儿瞬间烧得如醉虾一般。
那喘息攀升到高处时,随着一声低呓戛然而止。
荨娘回过神来,只觉那半颗心砰砰直跳——虽然明知它确然不会跳,可是这感觉如此强烈,像是饮了一大盅后劲极强的烈酒,有些晕乎乎不知所以然。她抬手在脖颈间一拭,竟然汗涔涔的。
这般听了一场,愈发睡不着了,心中蠢动不已,却不知为何。荨娘闷闷地翻了几个身后,终于忍不住披衣而起。
上到甲板,才发现船舷边早坐了一个人,那青衫高髻,正是重韫。
原想出来散散心里那股燥热,却不想遇上了当事人。荨娘在重韫身边坐下,却破天荒地不敢看他,也不敢开口跟他说话,心中别扭极了,一边暗暗鄙视自己,有什么咯,食色性也嘛,道长也是人啊。他首先得是个男人,其次才是个道士不是?
心中另一个小人捂住脸,娇滴滴道,可,可是……哎呀,真是羞死人了。
最后还是重韫发觉荨娘坐在他身边扭来扭去,一副有话要说却又难以启齿的样子,不由倍感惊惑。她还有什么话说不出口的?
“你……有事吗?”
荨娘飞快地掠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两只手绞着,默了好一会,才支支吾吾地开口:“那什么,道长,本仙子虽然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可总、总也是个女孩子吧?”
说话间睫毛频频闪动,又偷看了他好几眼。
重韫虽不解,却还是“唔”了一声。
荨娘又道:“那什么,有些事是人之常情,我都理解啦。可是……可是,道长!”她忽然抬起头,迎上重韫探究的目光。那两只圆圆眼睛里蓄满盈盈水光,脸上透着粉,好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你以后做那事时,可不可以避着点?我、我也会难为情的啊。”
重韫困惑不解,“做何事?”
荨娘将手指绞得紧紧的,眼神四下乱飘,“诶!就是,就是那事啊!”
“哪事?”
重韫心里琢磨,他好像没在她面前做过什么不妥当的事啊。
荨娘甩了两下脚,心中一急,突然就倒豆子似吐出话来:“你刚刚在船舱里,不是就在做那事吗?!”
重韫依旧不解,“我做了什么?”
像是有一把火,从脖子下呼地烧到脸上,荨娘捏着衣角,羞愤地说道:“就是成年男子都会做的那勾当啊!你要装不明白吗?就是要请五指将军犒劳兄弟,好歹也看些时候!”
重韫听得僵住,好一会,才一脸飞红,语带薄怒地低喝回去,“你胡说什么啊!我何时做过那种勾当了!”
荨娘不服,斜眼,“那你喘得那样儿?”
眼角往上挑,一副你甭想骗我,我都懂的样子。
重韫捂住额角,简直是哭笑不得,“那是因为我做梦魇住了。”
荨娘哼了一声,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