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初比失望,又比震惊。
他整个人像是被人用沸水从里到外烫了遍,又放入冰水里,从里到外冻了遍。
冷热交加之际,他几乎法正常思考。
头疼得像要裂开了,何之初忍住怒气,压低声音又问:“爸,您老实说,我的病,到底是怎么治好的?!”
他原本以为,真的是跟秦瑶光刚才说的“捐骨髓”样,用顾念之的骨髓治好他的先天性基因缺陷症。
可是今天从秦瑶光和何承坚的反应来看,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他甚至想起了母亲秦素问还在世的时候,曾经跟父亲发生的那次惊天动地的争吵。
他虽然没有亲耳听到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争吵,但是后来母亲收拾了行李准备离家,跟父亲分居的事,他是记得的。
而那次,留住母亲脚步的,就是被顾祥送来的小小的顾念之。
六岁的顾念之苍白胆怯,趁人不注意,就躲到了桌子底下……
那双怯生生惊惶助的大眼睛,永远留在当时十六岁少年的记忆里。
何之初闭了闭眼,眼泪从眼角悄悄地渗了出来。
他缓缓抬起手,手里已经拿着支左轮手枪,紧贴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爸,您还是不说吗?好,不说的话,我也不想活了。如果我的生命,是建立在对另个辜女孩的**实验上,这种生命是罪恶的,可耻的,爸,我不能继续活下去了,我要去见我母亲。”
何之初清冽冷漠地说着,手指正要扣动扳机,何承坚却也飞快地拿出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说:“好,如果你不活了,我更没有什么理由活下去。你母亲不在了,你是我活着的唯希望。你要想走,我跟你起,我们家三口就可以在九泉之下团聚了。”
何之初愣了下,何承坚眼疾手快,另只手闪电般伸过去,抓住何之初握着左轮手枪的手,对准了自己另边的太阳穴,“阿初,你不用死,你打死我给顾念之偿命!”
何之初五内俱焚,整个人像是在油锅里煎熬着,他死死忍住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嗓音低哑地嘶吼着:“那您是承认,您知道秦瑶光对念之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
“她那时候多大?两岁?!个两岁的孩子,你们怎么做得出来?!”
“我不知道!”何承坚闭着眼睛,怒吼着,“但是如果这样做才能救你的命,我不会反对!”
他确实不知情,他也不想知道秦瑶光到底是怎么治的,他只想救自己的儿子,就这么简单。
妻子不同意,没关系。
儿子不理解,也没关系。
他只做了自己身为父亲,必须要做的事。
他不会告诉何之初,秦瑶光当时向他保证过,只是利用顾念之的血液、骨髓和基因。
何承坚不懂医学,也不懂生物学,在这件事上,他相信秦瑶光的工作能力。
他确实赌对了,但是他没想到,这件事背后的真相是如此丑陋和不堪。
但是如果重来次,如果秦瑶光亲口告诉他,要真的做**实验才能救顾念之,他会怎么做?
他会宁愿自己的儿子去死,也不同意吗?
何承坚知道自己不会,所以他才没有推卸责任。
“这件事不管怎样,我都不会阻拦,因为她是唯能救你命的人。”何承坚的声音苍老而低沉,不屈而倔强,“你不满意,我会给你个交代。等我把工作安排好,我就辞职,自杀,以命偿命!”
何之初怔怔地看着何承坚,深深体会到母亲秦素问的感觉。
她是不是也曾经这么奈过?
她是不是也曾经痛苦得恨不得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