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玄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想要个能让自己扎根的地方。
他曾经选择了凉州,看起来凉州也选择了他。
但事实证明他们并不合适,他想要光复翌室,给天下太平安康,但掌控着凉州各处命脉的世家们却只想瓜分天下……光复翌室对他们来说只是个虎皮而已,他们不接受为大义牺牲利益。
目的的分歧注定了他们后来的矛盾。
努力了年依旧法改变这片土地分毫,以至于刘玄死前对公子辉与公子曦的未来充满了惶恐不安。
除了力还是力,浮萍终究是浮萍,注定世飘零,再努力也法改变浅薄的命数。
断气时的刘玄想到了他随韩昭来到凉州时看到的风吹枯草的景象,枯黄的草叶被风吹啊吹,看着像是要飞起来,但最终还是跌落到了地上……
……
说实话,韩昭开始是不喜欢刘玄的。
他和赵寄说过:刘玄有帝王胸襟,你要学;但又接了句刘玄心太软,你不要学。
他从来就没有看好过刘玄,他从不觉得刘玄能坚持到入主东都。
然而如今预料成了悲惨的事实,他却只剩下满心悲戚,悔恨自己曾说过如此凉薄的话。
年来声声的“先生”,终究还是叫到了他心底……
他是不认为刘玄能做皇帝,但他还是希望刘玄能开创番事业,最后天下统之时,他也能凭着这些资本列土封疆,成带诸侯。
他不如景修,同为刘玄的“先生”,景修为刘玄做的,他十分之也做不到。
哪怕是对自己的徒弟赵寄,他也并非目的单纯。
他直不觉得自己配当个老师或者师父。
韩昭在刘玄的墓前呆了很久,太阳还没下山,他却觉得骨头发冷。
人间太过冷漠,人生下来就开始各种苦难,要么最后被夺取热情,要么被夺去生命。
不过现在还活着,甚至活了第二世的韩昭,却不觉得夺取热情与夺去生命有什么差别。他能坚持着走下去,不过是因为还有股法释怀的执念罢了。
韩昭不知道自己能与刘玄说什么,言谈从不是他的强项,他沉默着在墓前坐了很久,听朔风呜咽,仿若低泣。
离开刘玄的墓,韩昭又去了宇循的墓,他在墓前打开了酒。
这里很简陋,因为是匆忙收敛,最初只立了块木牌做碑,听说现在的石碑还是窦骁派人来立的。
对宇循韩昭能说点话了,他至少能把这些年对他的隐瞒尽数相告。
韩昭是个自私的人,他从未像宇循这样如此彻底地将忠诚奉献给主君。
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君,至死不渝,这是臣子与君主最浪漫的誓言。
韩昭也曾有过这样的期待,但他没能在对的时候遇到对的人,如今的他却再没有忠诚能奉献给任何人。
所以他羡慕、敬佩宇循,但同时面对这样个人他也是遗憾与惭愧的。
宇循待他直很真,但他对宇循却始终有三分保留——希望宇循能被埋没得再久些,希望他有天能为赵寄所用。
所以面对宇循的困顿,他从不援手。
然而,宇循终究还是遇到了刘玄,奉献了他所有的忠诚。
在系统给的资料里,宇循虽然没走到最后,却没有这么早死。
韩昭重生引起的变数让他过早地邂逅了交托性命的主君,也过早地让他舍身就义。
如果是前世,韩昭很大概率会和宇循这样的人成为生死之交,但这世,他与这个世界太疏离,以至于失去了与人交心的可能。
到最后,宇循与他也只是“般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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