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的马儿低低嘶鸣了声,已经要去了,李衾却仍站在原地不动。
而就在马车从跟前驶过的时候,李衾瞧见车的帘子被掀起了角,个声音低低道:“请保重。”
低的听不清楚,像是他的幻觉。
马车很快消失在长街之上,天地间仿佛又只剩下了李衾人。
雨点打在油纸伞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李衾缓缓抬头,惊讶地看到有树紫藤花在眼前绽放。
这是东淑特意从昆明带回来的油纸伞,伞面是素白的,却用泼墨般的技法画出了株紫藤花树。
盘虬似的枝干,苍的叶片,有串串浅紫浓紫的藤花玲珑可爱的垂落,引得两只肥嘟嘟的蜜蜂迫不及待地往画上冲了过来,栩栩如生,盎然之意令人心生欢悦。
李衾仰头看着眼前繁花烂漫,心却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之前喝下去的酒好像成了世间最苦的东西在他心里酝酿,但是方才那丝虚假的慰藉,跟此刻眼前的藤花,却好像是边苦楚里的丝微暖甜意。
李衾知道,那不是东淑。
第眼看见的时候,的确把李衾惊了跳,几乎就以为是东淑“死而复生”,他的狂喜顿如潮涌。
但是仔细再看,心都凉了,潮涌成冰。
那的确不是他的东淑。
容貌上虽然有六七分的相似,但是年纪显然要比东淑小。
身量上也有差异,比东淑要瘦弱,也不如东淑高挑。
还有……她见到自己的时候,那种惊奇疑惑的眼神,显然是看着陌生人的。
李衾清楚,自己不过是在找那千万分之的飘渺虚幻可能罢了。
就如同金鱼先前跟林泉说的,像是李衾这么理智的人本不该为了小厮句话,就大肆的兴师动众,遍城搜寻,甚至还怀疑到镇远侯的身上。
就算东淑真的活着,那也不可能在镇远侯身边,连假设都比的荒谬,难为他居然还真的动了心。
因为他绝望到就算是千万分的机会都不肯放过,就算明知道不可能,却还要去试试。
现在终于死心了,终于可以死心。
从在张府花园看到东淑的那刻他的心就坠入了底深渊样,事隔经年,他又体会到那种听说了东淑噩耗的绝望感觉。
那滋味儿可真不好受。
他甚至连在张府继续应酬的能力都没了,勉强维持着点体面,仓仓促促的离开了张府。
但那满腹的悲恸绝望却法轻易散去,所以才到酒楼上,竟是喝了个酩酊大醉。
喝到了半儿,天也下了雨。
他看着外头的大雨,觉着这是老天也在陪着他肆意哭!
出了酒楼后,李衾不肯上轿,金鱼给他撑起伞,又给他推开了。
雨越下越大,街上没什么人,他压抑了太久的心情如今不想压抑了,从听说在岁寒庵看到过东淑后心升起的那丝希望又在今日彻底破灭,他很想放诞回。
却料不到,那想见的人,上天入地都找不到了。
这不想见的呢,偏又出现在眼前,像是在考验他的定力,或者故意在折磨他似的。
“主子,主子!”急促脚步声响起。
踏过满地的流水,是金鱼提着把伞跑来。
先前给他赶走,金鱼等不敢造次,只远远地隔着段距离跟着,直到看见东淑的马车停下给了李衾把伞,这才大胆地又追了过来。
李衾将目光从那油纸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