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乐听,摇头,笑说,倒不是要演什么故事,白导,你说,在沉箱亭不看《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还能看什么章解闷?
哦,这书上还有杜十娘的故事写在其?
我这只鬼闻所未闻。
忙边娇声,白导,什么好章,拿给我看看哦。边不等他答应,便从他手夺了过来,要快快睹,故事与事实可有什么大的出入。
我是六百年前的当事人,自己的传记,自当关心。
怕别人写碑立传,大戏上妆,故事变了形。
抢的急了,张纸从书从飘然而出,齐天乐忙把身子俯成弓形,匆匆捡起了那纸,塞进自己的兜。
他捡的太急,我看的更真。
我是只六百年的鬼,速度比人自快三分。
那是张地图,图上点点画画,尽是杜十娘堕江的地点与考证。
咦,他要这样的地图,可有何用?
装做不见,却翻那书。页页,并未看进,这齐天乐要这样的地图,可是与江上六百年来那些来来往往打捞珠宝的贪财之人,心有灵犀点通?
六百年前,杜十娘纵身跃,跳入江,本以为死百了,生就此在江面画圆,做了句号,不曾想死也死不安静。那日跳江不至日暮,江上便千帆聚来,燃起渔火星星,流萤千点,艘艘竟争,打的打捞的捞,急匆匆找那与杜十娘同时堕江的金银财宝。
我这只鬼,惟有又气又哀,抱着那百宝箱,顺水流迁至下游,且边呆在下游的水里,边远远地看他们为那百宝箱翻江倒海,惊扰鱼鳖海怪,万物不得安生。
人,多么贪心的物种。连只鬼的财产,他们都要苦苦找寻,碧落黄泉,得不到,便不肯甘心。
可是不怕因果报应?
也不怕恶鬼敲门?
正想间,“唉乃”声声,江上艘白蓬红漆的舟子渐渐向岸靠拢,个涟漪个涟漪的摇来,江面顿时做开了回诗,波头套住了波尾,波波,波波旖旎,却也莫测,如人心。
齐天乐看着那船,对我笑说,据说名妓杜十娘就是在这样的船上跳江的……
正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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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那船,轻轻摇头,笑说,不是这样的舟,这舟是用来骗游客的,以齐先生的慧目,自当发觉有误……
话讲至此,故意停,穿针引线,请他入壶。
果然如此,吊起了他的胃口,他含笑看我,依孙小姐看来,那杜十娘当时乘的是什么样的舟?
齐先生可见过乌蓬舟?
他摇了摇头。
我缓缓伸出手指,石上兰花开落,为他比划那乌蓬小舟。
他却速速把手掌摊,宽宽大大的平铺,在我面前充了有温有度的画纸。且边摊边说,就在手上画罢,小心石头伤了孙小姐的俏手指。
咦,小小细节,可见他怜香惜玉,知冷知暖,解风解月,是个好对手。
不由笑,指尖轻走他的手,看是比划,实是玩开了掌上春秋。
我是妓女,知调情的妙处,在于似是而非,雾里看花,可有可,如心佛,说有便有,说即。
那白原自是看不出我们的路数,因我说的,实是再正经没有,明朝那时,这江上多是种乌蓬小舟,小小窄窄,船首船尾皆尖尖的,游过江时,梭子似的织过水面,好看得就像在织匹苏绸。
齐天乐听,十分羡慕,听孙小姐这么说,我都想坐上坐。难得孙小姐知道的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