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又在燃烧自己了,这回烧的是两世不灭的深爱,爱意支撑着他重复这句话,“永远……永远,陪着……你。”

  他害怕知渊又不相信。他的小祸星啊,他定要认真地说好多好多遍……好多好多遍……

  方知渊拥着他,垂首低眉与怀人相抵的样子竟有些虔诚。他颤声应道:“好。”

  蔺负青的眼睫发着抖,将欲合拢下来,“你要好好的……待自己。等我……回到你的……身……”

  “好,我等着。”

  “知渊……”

  “我在。”

  “我心悦你……”

  蔺负青最后在眼梢处轻笑了笑,抬头合眼,个冰凉的吻落在祸星的唇上,呢喃道,“我会……会永远……爱……你。”

  方知渊声地震。他感觉到怀那身子缓慢地脱力垂下,生机如作飞花散,最后的火熄灭了。

  他不敢往下看,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夜。僵硬地抬手,遍遍抚摸着蔺负青的脸颊与长发。

  “师哥?”

  静。

  人回应。

  手指哆嗦得不成样子,方知渊怔怔地勾起捧发丝,放在唇边细碎地亲吻,又唤:“……师哥?”

  黑夜如柔软的潮水将他包裹,万籁俱寂。

  再也没有了。

  生息绝,神魂消如萤火。寻遍九天十界,世上再也人会应他这声师哥。

  方知渊忽然埋下头,他搂着蔺负青的身子,不动,睁着爬满血丝的双眼眨都不眨。

  他还怀着那么丝奢望,想要留住蔺负青小片残碎的神魂——所以他才带师哥来到魂木之下,心想着或许能捉走点点碎魂,妥帖温养个几百年,再将魔君送入轮回。

  可那神魂散得太快太快,于五指间如流沙随风逝去。穿过魂木的枝桠,升到月华之下,如泡沫般碎得声息。

  世间再蔺负青。

  忽然间,方知渊佝偻着脊梁,却抬起头来了。他喘息着彷徨地四望,神情竟时间脆弱如孩童。

  没有了,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吗……

  蔺负青走了?

  就这么伤痕累累、魂飞魄散地走了?

  他的师哥没了……

  霎时间,剜心的剧痛将他撕裂,艰苦维持的平静被摧枯拉朽地冲溃。

  “啊……”方知渊俯身呻吟,他掐自己的脖颈,五指狠狠地撕扯心口,衣襟下子就被揉碎了,皮肤上纵横开五道血痕。

  痛楚爆发在每寸骨头缝里,他窒息了,他痛得恨不能把心肺掏烂,睁着眼眸干呕,却连血都吐不出来。

  他哭不出来,流不出泪,唯有震悚的嘶嗬从唇间漏出,许久许久才憋出声绝望的呜咽。

  “师哥……别走……别走啊……!!”

  他只敢在蔺负青走后,才求句别走。

  “师哥,你说错了……”方知渊抱着蔺负青已经冰冷的身子,彻底崩溃地恸泣。他忍了太久,此刻情绪爆发就怎么也压抑不住。

  还说什么永远陪我,永远爱我,你知不知道你错了啊……

  这句话,终究没能忍心说出口。

  “你不该……”他抬着虚渺片的眼,貌如疯癫,遍又遍痛苦哽咽,“不该是你走,不该是你……你回来罢……”

  那个他悟到的最黑暗真相,当年尹尝辛起了杀心的原因。

  他终究没能忍心在蔺负青生前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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