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似乎又回想起胤禟奈的叹息,想到他那句怕只是期,我便忍不住的悲伤。闭眼思去,人生哪有总是得意的,便索性放下得好,再睁眼又是明媚新天。
吃罢午饭,身上懒惫得再气力,霜娘倒也是体察周到,便让我回屋休息,我趴在桌儿上,看着眼前的屋子,还没来得及住上夜,明天大早儿便就要离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竟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再醒来外面已是灯火通明,这个多时辰里竟然没有人来打扰我,看来大家都把我的悲哀看在眼里,此时突然醒来的孤寂却忽的袭击了全身,我再次陷入悲伤,兀自摸过灯座旁的火镰将灯燃着,看着那愈来愈旺盛的火苗,不禁发起呆来。
吱呀声,门被推开,我只当是如春回来了,仍旧托腮沉思。
“有些事情还没想通吗?”
我惊得抬头,如玉却已站到了我面前,眼满是担忧。
“你坐下。”我拉住他的袖口,他只得拉出圆凳坐在我对面。
“如玉,若是有天我们不能再相见要怎么办?”我话未完,泪已如泉涌,他紧紧握住我的手,语气坚定:“怎么突然这般说?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些事,只是这样而已。”我抹掉眼泪,脸上勉强的挤出几丝笑来,因为我深知,寻回双亲的那日,便是我同如玉,同整个戏班诀别的时候,鱼与熊掌,自古以来就存在每个人的面前。
“若是真的有那么天,我就等着你。”如玉没有再追问,只是又使劲握了我的手,我回望着他,却再也没说什么。
水路终于到了尽头,待从通州雇了马车到京城时,已然到了秋天。我的心情恢复得也极好,又找回了那个爽快的自己。
到了京里来不及休息,大家便各司其职的奔波起来,租房子、置办用具、修整戏台,待到了十月初,才真正消停了下来。
我站在院,仰着头看那硕大的梧桐树发呆,在秋湛蓝的蓝天下,略显苍凉,这些时日,从江宁城来到北京,路上的风光看得多了,也看得腻了,恍惚有种参透的感觉。
我自嘲的笑了笑,想些什么呢,还是干正事的好。
远远的阵箫音传来,我循声望去。这里比不得江宁住得舒坦,虽说房足足比先前的多上五间,可院子要小许多,不禁怀念起那稀疏的七棵桃树了,我低头拽了拽身上的大毛坎肩,朝那屋子走去。
立在外,我侧耳倾听,那箫音潺潺袅袅,绕过屋内的桌椅,从那人的指尖倾泻,漫过糊着纱的木,渗进我的体内,我怎能忘记,夏日葡藤下,少女为少年动情演唱,只是好久没再唱过这曲子,他是如何记下了的呢?定就是在当时吧,可是为什么直到现在我才亲耳听闻?
我推门而入,他却并不停下,依旧指尖轻按,只是眉眼间的柔情几乎要让我融化掉了。
我抿嘴轻笑,走到他身前,回望着他轻声跟唱。良久,曲毕,我住了口,窝进旁搭了毯子的藤椅里,他放了手萧,端起身旁的茶碗饮而尽。
“天都这么凉了,以后不准喝凉水。”我赶紧他放在壶把儿上的手,轻轻把他的手拂开,将那吊壶揽在怀里,他异样的看着我,却突然问道:“好听吗?”
我咦了声,并不理他,反身就走,留他脸惊愕。待到了门口,我才道:“好听得很呢。”
他这才摇着头笑出声来,我瞪他眼,却也不再理睬,便去了厨房,兀自热了半壶水,依旧灌在那吊壶里,捧在手间,暖暖的甚是舒服。
“诶,这下就能喝了。”我边说边将水倾在茶碗,又拿出只青瓷碗给自己倒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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