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佑棠竭力镇定,高声提醒:“夫人何出此言?此案尚未判决,等真相水落石出之时,衙门自有公断。在那之前,请你慎言。”
齐志阳与周仁霖同朝为官,打过几个照面,他客气地催促:“周大人,你双方并非原告被告、亦非主审官,站这儿讨论是辩不出真相的,不如进去探吧?”
“齐将军所言有理。”周仁霖糙糙敷衍句,焦头烂额,恼怒喝令随从仆妇:“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夫人搀进去?帷帽拿来给戴上啊!”
“是。”三四名仆妇手忙脚乱,取出帷帽给杨若芳戴着,并联手把腿软的人搀走。
容佑棠长长吸了口气,歉疚道:“多谢齐兄,真是对不住,连累你了。”
“我把你当兄弟看待,这不算什么。”齐志阳豪迈表示。
千言万语,化为容佑棠感激的笑,他转而叮嘱:“爹,今日论听见什么,您都别往心里去。顺伯,待会儿忙起来我估计暇分神,你搀着些,遇事尽量往边上退避,老人家禁不起推挤。”
“哎,您放心,老爷就交给我照顾吧。”李顺郑重领命,牢牢捉住容开济条胳膊。
容佑棠率先往前:“走,咱们进去看看情况!”
行人艰难穿过人墙,亮明旁观人证和被告亲眷的身份,得以公堂,抬眼只见:主审官是之前打过交道的府丞刘肃,并其左右副手通判名、推官名,他们埋头整理卷宗,等候仵作呈上验尸结论。
堂下原告的位置跪着两名女子,粉衣女子背影婀娜,乌黑发丝铺了背,正嘤嘤低泣,嗓音柔媚婉转;另名青衫女子头扎丫髻、垂条辫子,搀扶粉衣女子,陪着哭;被告的位置是四名少年书生,个个负伤,或鼻青或脸肿,容瑫置身其,脸苍白,正和同伴碰头商议。
周明宏呢?
莫非,他真的死了?
事出太突然,容佑棠至今不敢相信,他定定神,先和齐志阳向府丞说明来意。
容佑棠拱手施礼,窘迫道:“刘大人,在下惭愧,舍弟给您添麻烦了。”
“容大人,此乃我们的分内之事,有人状告,就得依律开堂审理。”刘肃正表示,他望着齐志阳,直接开始询问:“据衙役说,齐将军,您亲眼目睹原告和被告两方斗殴、并给予劝阻拉架?”
“没错。”齐志阳严肃颔首,嗓门洪亮,铿锵有力道:“我今早去西城访友,偶遇群对骂打架的,就顺手给劝开了。当时不少人在场,全程目睹,刘大人可以去现场附近传几个人证来问话。”
刘肃点头,提笔写了两行,说:“多谢将军提供线索,若有需要,下官会派人去传唤的。”
容佑棠的心高高悬起,倾身询问:“大人,周二公子呢?”
“死者在后堂停尸房,仵作正在验明正身和死因。”刘肃简短有力答。
真的死了?!
容佑棠屏住呼吸,急问:“初步可知道死因?”
“这个……”刘肃表情微妙,脸上闪过丝犹豫,含糊答:“尚未得知,我们在等候仵作验尸的结果。”
糟糕!
瑫弟这回麻烦了,论周明宏生前是否连番羞辱、是否主动挑衅,但罪不致死——现在出了人命,而且闹上公堂,哪怕最终辨得罪,至少四名书生的科举前途已毁。
容佑棠眉头紧皱,深感棘手,余光暼向旁的容瑫,后者直眼巴巴望着兄长,此刻瞬间露出慌乱恐惧,声哀求:哥,帮帮我,救救我!
唉。
容佑棠微不可见地点头,悄悄摆手,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