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武得意洋洋,笑得眼睛眯成条fèng,深觉被正面夸赞的感觉陌生又满足。他神采飞扬地讲述:“哎,最初勘测筹划时,工部营缮司的郎忒保守了些,拼命节省,但太省了能改出什么好的?本殿下认为不妥,便提了几句,父皇十分赞同。”
“七殿下目光长远,陛下自然是赞同的。”徐凌云恰到好处,又“啪”的拍了个马屁。
寒暄半晌后,赵泽武严肃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您是想上奏提议将翰林院的浩博藏书向寒门子弟开放借阅?”容佑棠略倾身,颇受震撼,以全新的眼光打量七皇子。
赵泽武点头,大嗓门嚷道:“没错。哎哟,你们翰林院巴巴地盖了个特大的藏书楼,号称藏书十几万册,但有什么用呢?武爷曾去逛了几回,发现压根没什么人去借阅,白白地将书搁架子上盛灰,可惜了的。”
“殿下片好意,致力于推行智慧教化,下官敬佩。”容佑棠礼貌性地夸了句,随即委婉提醒:“不过,翰林院虽藏书十几万册,但大半是史书本纪、朝廷各种奏疏范本、各省州县的地方志、俱有代表性的大儒著作等等,仅有小半是普通学子需要的四书五经类读物。”
赵泽武翘起二郎腿,轻快抖动,满不在乎道:“就算仅有小半,也有几万册嘛,足够了!唉,武爷从前不知道,原来贫寒读书人连书也买不起的,本书要排期轮流看,可怜兮兮。反正翰林院大把书,你们考进士的又都忙于谋官,放着也是白放着,索性借给穷书生呗。”
咳咳!
您可真敢说!倘若被毕生致力于著书立说的老翰林前辈们听见,可能会联名上疏劾你的……
容佑棠举袖清了清嗓子,沉吟片刻,正指出:“此计初衷非常好,但具体如何实施呢?若真要外借书籍,翰林院少不得专门设立处所,负责核查与记录,势必繁杂琐碎、不堪重负。依下官的浅见,不如改为允许书院出面批量借阅,有他们协助就简便快速多了。并且,书目要慎重敲定、借阅对象要加以适当限制、如期归还并爱护书籍——”
“得得得!”
赵泽武苦着脸叫停,紧接着拍大腿,兴高采烈道:“不愧是状元啊,说就说到武爷心坎里!告诉你吧,本殿下只有初步设想,具体措施、具体措施……哎,你不是翰林院修撰吗?赶紧想想,速将具体措施稳妥编成章,武爷急等着用。”
哦,敢情您只是时心血来cháo?
“我——”容佑棠哭笑不得,欲言又止。
“你不愿意?你不是翰林吗?”赵泽武立刻拉下脸,双目圆睁。
新翰林容佑棠只能点头:“既如此,下官斗胆试试。”
“务必尽心尽力,拿出你考状元的态度来,别坏了武爷的好点子。”赵泽武霸道地命令。
“是。”容佑棠可奈何,徐凌云十分同情,可惜爱莫能助,他有差事在身,喝了杯茶便下去督促工匠了。
周明杰和邓奎眼巴巴杵在旁边,有心想参与商讨,却屡次被七皇子挥退,羞窘又恼怒。
为了完成七皇子拍脑袋的计策,容佑棠足足花了两个时辰,当成正事般严肃对待,增删涂改,最后作成篇奏疏。
此时已是夜晚,旧堂二楼却灯火通明,七皇子迫不及待拿起奏疏细看,仍不满意,勉为其难地嘟囔:“你这倒还罢了,勉强写出本殿下的意思。”
再不满意你自个儿写!
容佑棠饥肠辘辘,被催得晚饭只吃了几口,头晕脑胀,疲惫提醒:“七殿下,您先看看,若临时又有了好的想法,大可添几句,誊写遍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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