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九皇子绕亭周,重新落座,喘吁吁,满头热汗,左吉忙忙地安排给洗手、擦汗。
“今晚月不错,容哥儿回京了,他怎么没来找我玩儿?”九皇子遗憾地问。
因着年龄的差距,赵泽雍很多时候只能扮演“长兄如父”的角。他耐心解释:“钦差刚回京,需要移交公务、入宫复命,再者说,外出月余,他也需要休息。”
“案子究竟怎么破的?听说有土匪拦路劫杀钦差,好大的胆子啊!简直像戏话本里写的那样惊险。”九皇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慧黠灵动,浮想联翩,好奇极了,心痒痒,迫不及待道:“我真想现在就听容哥儿说说!”
“他有空会来看你的,到时慢慢儿聊。”
“好!”
兄弟俩谈天说地,哥哥喝酒,弟弟摆弄九连环。
闲聊片刻,赵泽雍提醒:“戌时,你该回去歇息了。”
正玩得高兴的九皇子登时焉了,嘀咕道:“可是我点儿也不困。”
“那每天早上起不来的是谁?”
九皇子语塞,想了想,严肃提议:“夜深露重,咱们同回去吧?早睡早起。”
赵泽雍挑眉,抬眼,和幼弟对视瞬息,慡快地搁下酒杯,起身说:“走!”
“走就走。”要走起走,我歇息你也歇息!
九皇子心满意足,眉眼弯弯,连走带跳,莫名地十分愉快,仿佛赢了兄长回似的。
庆王府风平浪静,皇宫却时刻暗cháo涌动。
坤和宫寝室内,仅夫妻二人,内侍宫女都奉命退了出去。
除去凤袍凤冠的杨皇后跪地,泪流满面,仰脸,恰到好处地描眉画目,哭求:“求陛下明鉴!祥儿是您看着长大的,素来孝顺谦和,长这么大,他只几年前奉旨下过趟江南,此外直规规矩矩侍奉父母膝前,怎么可能结交贪污乱党呢?定是有人恶意诬陷!”
承天帝冕冠未除,端坐上首,身暗紫绣明黄龙纹镶祥云滚边的常服,面表情,说:“去年朕的寿辰,祥儿送的那三尺高的松鹤延年俏玉雕,乃贪污党首游冠英所赠。”
“陛下息怒。”
杨皇后呆了呆,飞快思考,发觉法否认,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那本是整块玉石,乃他人赠给祥儿的节礼,孩子孝心虔敬,特请名匠雕成松鹤延年,贺君父万寿疆。谁知河间巡抚竟是耻贪官呢?若有所察觉,祥儿断不会接受他的赠礼!”
“身为皇子,收玉石节礼没什么,送玉雕寿礼亦不足为奇。”承天帝缓缓道,他长长地吸了口气,梗在胸口,半晌散去,威严道:“但,祥儿行二,已年近而立,也该有分辨忠jian的能力,否则稀里糊涂的,不知要受多少蒙骗。关于朝廷命官的献礼讨好,年年有之、月月日日有之,岂能逐笑纳?皇室的体统何在?”
杨皇后难堪得脸红耳赤,攥紧丝帕,姿态优美地按按眼睛,哽咽着,柔顺垂首:“陛下训诲得是,祥儿行事欠妥,臣妾定会警醒教导他。只求您保重龙体,切莫被贪污乱党气坏了身子。”
唉。
俯视发妻跪地垂泪,承天帝声叹息,拍拍扶手,隐忍克制地说:“你起来吧。”
“谢陛下。”杨皇后起身,略松了口气,随即贤惠地倒茶,忙前忙后伺候果点。
老夫老妻,皇帝已过了纵欲贪欢的年纪,非常注重保养,此行乃有事前来。
承天帝静静坐了半晌,他已知晓次子与游冠英的诸多往来,只是为了顾全大局,忍而不发。
“陛下,请安歇吧?”杨皇后躬身,作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