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派读书人清高坚韧,孙骐能先后被钦点二甲与庶吉士,必有过人之处。他家境富裕,胸怀坦荡,不屑与jian邪同流合污。但河间官场歪风邪气盛行,他难免处处碰壁,抑郁半生不得志。
“孙大人有话慢慢说,起来吧。”容佑棠好声好气地搀扶,齐志阳直接抓起其肩膀、将人按进椅子里。
“这两年,我屡次有心揭发,却苦于没有上奏的资格,也没有传递密信的门路,导致拖再拖。”
孙骐抬袖按眼睛,扼腕道:“年初本是极好的机会,我暗观察后,觉得庆王殿下很可能愿意援手,可惜殿下军务繁忙,我身边又跟着大群官差,您别看我像是领头的,其实身边大部分是季平的耳报神!唉,痛失良机啊!”
此刻,按律,禁卫长已带领两名手下,铺纸研墨,旁听并快速记录地方官的密报。
“说起来,季平到底是怎么当上知府的?”容佑棠皱眉问:“我看过他的档册,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啊,他只是比孙兄早入仕几年,二甲赐进士后直接派了县令。”
“买的!”
孙骐豁出去了,忿忿不平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游冠英贪得厌,收了季家的好处。季家是瓜州豪富,陛下当年把季平派去关当县令,政绩平平,后平调到此地。游冠英当年是关州知府,挖凿延河河道时,季家捐了大笔银子,河道畅通后,他们便个升了巡抚、个升了知府。”
“原来是捐官。”齐志阳点头。
“不仅如此。”孙骐竹筒倒豆子般透露:“开凿修整河道工程庞大,耗资巨额,算是游冠英做的件实事。当年鼎力支持他的,除了季家,还有何家,他们三家个鼻孔出气的!”
“何家?”容佑棠心念动。
“何烁,关州人士,原河间漕运府佐,曾是关州第豪富。”孙骐简要介绍。
“何仲雄?!”容佑棠脱口而出,眼皮直跳。
“正是。”孙骐有些尴尬,不自在地换了个坐姿,轻声道:“何仲雄当初起押粮去顺县,咱们同桌吃了好几顿饭。”
——明白了!看来当时不止我人试探何仲雄,你也在暗推波助澜。
容佑棠定定神,并不点破,正道:“但朝廷后来查明,他和九峰山匪首暗勾结、频繁交易粮食与药材,助纣为nüè,证据确凿,四月初已被斩首。”
“何家明面的切财产被抄没充公,赫赫扬扬的豪富夜之间家可归。”孙骐颇为感慨。
齐志阳冷冷道:“罪有应得,咎由自取。陛下已算开恩了,若再往下查,不定是什么罪名。”
“今夜冒昧打搅,孙某正是要向钦差揭发游冠英、季平与何家之间的勾当。”孙骐毅然决然道。
容佑棠精神震,两眼放光,倾身屏息问:“他们之间有何勾当?”
“其,游冠英玩忽职守、任人唯亲,纵容甚至唆使州县官员横征暴敛。这点想必诸位已亲眼目睹,他任巡抚以来,仅有延河河道件拿得出手的政绩,除此以外,再其它。”孙骐尽量冷静地陈述。
齐志阳皱眉,但没说什么。
“其二,游冠英和季平大肆敛财,收取州县官员的好处,违背民心提拔或往上推荐。例如知州甘宏信,最初是同进士点的九品主簿,他家与季家是世交,在河间辗转几处为官,短短五六年,非但缺乏可称道的政绩,还几次胡乱判案、糙菅人命,可他居然能升为知州!其若没有巡抚和知府的力荐,吏部那关怎么通过的?”
“好!只要他做过,就不愁找不到线索。”容佑棠颔首,继续凝神细听。
“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