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禵突然大步走到我身后,白虎皮铺就的主帅座位后,手擎起架子上被尊贵明黄掩盖着的宝剑,拿到沙盘上方,明亮的灯下,眯起眼睛,食指和指抹过镶满了金玉珠宝的龙纹剑鞘,再对我说话时,语气已经不再故做轻松的谈笑。
“老十三被高墙圈禁七年,我却掌管兵部至今,手握三十万大军,封大将军王,皇上亲自送我出城,把稳固大清疆土的希望和重任交付与我!这就是我们的区别!”
他以种睥睨的姿态随意指点着沙盘上起伏绵延的微缩山河,“哥九哥放在军的眼线,我已收服,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真当我像老十三那样只会武刀弄剑他们不过虚长我些年龄而已……
“凌儿,多年前在热河,天寒地冻的雪夜里,我曾听见个小女子说,身为皇阿哥,为爱新觉罗家的天下,没有什么委屈不能受,大丈夫,当以功业自立。虽然她是在对我的十三哥说话,旁的我却听进去了!我胤禵事武德丝毫不逊于他们,为何定要依附于人”
的确有那样夜……第次去热河,第次见到胤禵的雪夜,在眼前场景里回想起来,恍然如梦,他还记得……
也许我的确从来没有注意过他,原来他和胤禛真的很像……最初都隐伏于别人党,胤禛是太子党的,他是爷党的,但是他们隐藏野心,让别人去争得两败俱伤,自己却厚积薄发,这心机……而且,他还觉得自己在各位兄长的阴影下被压抑得太久了。 处于这种情绪下的胤禵,除了要大展手脚施展军事才华,还会怎么样 我实在不敢确定,所以我更迫切的想离开。他敢把这样的话说来让我听,只能说明他已经决定要把我控制起来,我几乎不抱希望,但还是要问到他个回答:“十四爷,论如何,女子都不便留在军。当年凌儿年幼知,十四爷曾好心回护,让奴婢感佩至今,希望十四爷能像当年样,帮助凌儿……请送凌儿回京。”
“回京……”他像听了什么笑话,念念有词负手转手,缓缓几步走到前帐门,望着外面夜苍茫的原野,良久。
“这么多年,四哥处心积虑……”下面的听不清了,但他在笑什么我不难想象,果然,他笑道:“我要说‘问世间情为何物’,怕你笑我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四哥用心何深哪!只可惜,惊涛骇浪,偏难为儿女情长……”
“你要回京,自然是回到四哥身边。”那语气,悠悠的、淡淡的低沉着,不等我回答,他转身低头,虽是疑问句,目光却肯定直接的看进我双眼。
“若是,我舍不得呢”
“……我将带大军驻扎西宁直至叛乱平定,听说节度使府邸仿造江南园林,造得也不比京官儿们的差——任谁也不忍心委屈了你,你放下心来,在西宁把伤养好再说……”
胤禵果然很快就带大军回到西宁,他要在这里统率南从川滇、北从蒙古调来的各路兵马,大展手脚镇守西疆。而我,双脚法行动,几乎等于残废,枯守在青海节度使府邸,直想痛骂这些官儿,明明有开阔的西疆壮丽景,偏要学京城生造出个幽雅的深宅大院来,可不是没事找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