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蓄水池，能不计后果地和陆天鸣对着干的人只有个。
让-德梅斯。
对于夜深来说连想都不要想的事，对于那个老头来说，却只需句话就可以。定是他对那个节点负责人打了个招呼，对方才会放行。
而拜托他做这点小事的代价……
想到这里的时候，夜深刷锅的动作不由得激烈了些。手上传来细微的痛楚，似乎钢丝球割破了他的皮肤。
路以真……
是的。夜深心里清楚。这是通过牺牲掉那个男人而得来的便利。
这点直让他耿耿于怀。
数月之前，在“血眼阴行”事件结束之后，他曾经大言不惭地告诉乐正唯，是自己推动了林威等人的死亡，并且他对此并不怀有多少愧疚之心。而现在，路以真被送往蓄水池的地下五层，他的心却是五味杂陈。
为什么呢？是因为林威他们身上背负着罪恶，所以死掉也所谓吗？是因为他欣赏路以真，所以才不愿意将他送到那种人间地狱去吗？
说到底……夜深想着，我凭什么能为别人的人生做下决定呢？
林威他们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会被常人视为“恶”的那种。但即便如此，我又凭什么去对他们的“罪行”做出审判呢？我真的是因为他们的“恶”才会目送着他们走进死亡的吗？若是这样，那么从路以真的遭遇为秦瑶歌——不，为我自己谋利的行为又该算作什么？就“损人利己”这层面来说，我和林威他们难道不是样的吗？
是时候该正视自己的行为了，夜深。他想着。你不是神明，你法判别他人的善恶，你只不过是凭借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喜好去给他人打上标签而已。符合你理念的就可以存活，不符你理念的就要抹消。你自以为读了很多书，自以为比别人更有思想，更有深度，但实际上，你只是自大地忽视了自己的浅薄而已。
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如此，所以这原本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即便想要将这样的想法付诸于具体的行动去，他们也缺乏条件。而夜深似乎稍有不同。就像在“血眼阴行”事件，他拥有着“阻止”和“漠视”两种选择，不论哪种都不会对他自己的人生产生直接的影响，但却关系到除他以外数人的生死，这就可看作是种“权力”。个拥有权力的人如果不能明确自己的思想，那就将是件十分可怕的事。
因此我必须想得更多。他对自己这样说。以后，还会有很多需要我去做选择的场合。
这点毫疑问。就在不到个月前，他对抱住他的舒琳说“我也得学会承担”，这话的意思并不是“下次，我会去做”，而是他需要冷静下来好好考虑番，要付出怎样的努力，才能够避免重蹈覆辙。
自从和陆天鸣的那次冲突之后，他走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却也因此而过得顺风顺水。许是这样的运气给了他种错觉，让他不由得有些洋洋自得起来。而半月前的那件事疑给了他当头棒——几个月过去了，他其实什么都没能改变，仍然只是雨深红的提线木偶。
在那张申请药品的流程图上，的“已通过”线条缓慢地延伸着，在这之后还有许多节点要走。而且……不管怎么走，最后总会到达那个名为“陆天鸣”的男人所在之处。
他所做的努力还不够，远远不够。
在数月之前，将秦瑶歌从地下五层解救出来后。他曾就“世界末日”问题和乐正唯讨论过。当时他说，如果将秦瑶歌和世界放在天平的两端，必须牺牲个去拯救另个的话，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秦瑶歌。直到现在，这个想法也不曾改变过。
但是，如果下次再出现路以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