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话吗?”

  路以真只用了五秒钟时间就把经历的事情理清,他得把它们说出去,于是他开口——

  “……水……”

  他听到自己虚弱的声音。

  “嗯哼,正常套路。”白大褂挑眉毛,朝旁边的护士示意下,半分钟后,清凉的液体灌进路以真的嘴里。

  路以真本想安静地思考,但医护人员们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后来便是长时间的检查。在这段时间他尽量让自己集精力去回忆,记忆如同清澈的湖水,但却泛起了层白雾,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因为本来就净是些不合理、不可辨析的事情,所以就算记得再清晰,也尽是些模糊的画面。

  在这期间他看到了许多人的脸,熟悉的与不熟悉的都有。不熟悉的那些都是医生与护士,他搞清楚了负责他的医生姓杜,还知道了两个照顾他的护士的名字,个叫黄若琳,个叫白伊诺。

  当然,这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他这三十年来认识的人已经够多的了,名字这种东西,多知道个少知道个都没什么打紧。

  熟悉的人当然更多些。他的母亲和他见面时直在擦眼泪,比她哭得更凶的是水菁——路以真本以为她这三年来变得成熟了,直到现在看到她趴伏在自己身上呜呜抽噎的模样,才知道她果然还是当初那个软性子的女孩。除此以外还有几个同在这座城市的族亲和表亲,另外些就是朋友们,夜永咲也在其。

  有那么瞬间,路以真隐约有种期待,他希望能在这群人身后看到那个女人,看她抱着胳膊假装毫不在意地望向这边,对上视线的瞬间,她会“哼”出声:“还没死啊,切,白担心了……”然后转过身去,再也不朝他这里看上眼。

  他不知自己有多么希望此前的经历只不过是个比昏迷时的那场梦更长的梦境。

  可老天连个期待的机会都不给他。

  “她已经死了……简如薇已经死了……”

  病房空人的时候,路以真对自己说。

  不知为何,之前那个梦里出现的她似乎让路以真比谁都更加确定这点。

  现在他明白了,现实就应该是这样,他就算再怎么努力都逃不过的,就算拥有夜永咲那样的体力都不行。现实总该跑得更快些,比他更快,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要更快。可尽管如此,他也曾想过逃得天是天。

  而现在他终于被现实追上了。

  自简如薇死后,许多天过去了,他还是第次想要流泪。

  梦里的终究只是梦里的。

  谁都不可能活在梦。

  ……

  “应付”这种事总是特别麻烦,或者说,正是因为它麻烦,所以才会被起了“应付”这样个名字。

  和这世上的许多男孩样,路以真比起父亲更喜欢母亲,母亲虽然总是啰里啰嗦的,但总比那个老是冷着脸对他的事业全然不关心却还硬要干涉他生活的男人要好得多。路以真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险些让母亲也得了病。但她还算是好劝的,眼见路以真的精神在逐渐恢复,她也就放下心来了。水菁也很善解人意,尽管她对路以真住院的原因心存疑虑,但她察觉到他不愿说出口,于是便没再多问,只是再提醒他要注意安全,不要去做危险的事情。路以真当然满口答应,像这样虎口脱险劫后余生的经历,个人生有次也就够了。

  这里唯难糊弄的人是夜永咲。

  这个男人坐到他床前的时候还穿着制服,路以真思考着自己该找个什么理由绕过去。但夜永咲却并没有咄咄逼人地讯问他,而是盯着他的眼睛,盯得路以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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