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程深谨慎站起身,目光却是不敢看向皇帝,动不动地盯着地面,仿佛能从其看出朵花似的。

  只闻得皇帝哂笑声:“看来这御书房得好好翻新次了。”

  程深疑惑抬头:“陛下?”

  “保不准定底下是个金矿,不然俊霁侯爷怎么直盯着地板呢?”皇帝继而笑道。

  程深这才明白过来皇帝实是在打趣自己,忙下跪道:“小臣目光粗鄙,陛下实在是折煞小臣了。”

  皇帝道:“朕可说责怪你?”

  程深:“未曾。”

  “那你为何下跪?朕有那么可怕吗?”皇帝缓声问道。

  程深道:“小臣自觉失礼,请陛下恕罪。”

  “可朕倒是觉得你不但罪,而且有功。”

  程深低声道:“小臣不敢。”

  耳畔又传来皇帝的笑声:“你这性子倒是挺像你爹的,起来吧。”

  程深整个身子僵,却还是硬着头皮答道:“谢陛下。”

  皇帝摆手屏退了身边众人,道:“朕也许久没见朕那外甥了,什么时候他得了空,你带他进宫来见朕。”

  程深:“是。”

  “听说他很亲你?”

  程深道:“彦景自幼与小臣块长大,是个谦和贴心的孩子。”

  皇帝哈哈笑:“朕听说他校场上也是把好手。”

  程深紧张有所舒缓,脸上不禁带了笑:“这孩子能吃苦,三天两头便往上林苑跑,常年练出来的。”

  “学业也不能疏松。”皇帝沉思片刻,道:“他年纪也不小了,像他这个年纪的公子哥哪个不是娶亲生子了,要让他收收心了。届时我在朝替他寻个合适的官职,赐他座宅邸,让他开始入朝听政罢。”

  程深:“谢陛下。”

  出了御书房,程深后背悉数湿透,与此同时,内心还有股难以言喻的惆怅与失落:他对逝去许久的双亲几乎都没有任何记忆了。

  李大人的话再次回响在耳畔……

  程深摇摇头,将杂七杂的碎念自脑赶了出去,不疾不徐走在青砖红墙的廷道。

  正是东风解冻时节,微凉的风吹来,连带了阵细雨。

  还好,今日带了伞。

  将将靠近大门,却在门外看见个异常熟悉的身影,青衫落拓,轮廓清隽,正朝里头张望。

  不是程彦景又是谁?

  程彦景手也拿着把伞,脸上喜怒不辨。

  程深以前是从不带伞的。

  “怎么有伞也不撑呢?”

  预料程彦景应该会生气,事实上正好相反,程彦景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走上前来,如同往常样,为他撑了伞。

  程深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真切而又诚挚,偏偏又夹着丝与生俱来的淡漠,像是极力在隐忍和试探。

  以及,他不敢深想的温柔。

  以前程彦景对自己关心微不至——却也总是客气而疏离,与自己保持距离的,就如同对长辈那般。

  也因着如此,程深对程彦景总有种放心和……畏惧。

  可是这几日……联想起这几日程彦景教自己习字时种种小细节……

  程深颗心悬了起来,内心有股非常不安的感觉缓缓地升腾。

  “靠近来些。”程彦景道。

  程深嗯了声,朝程彦景笑道:“陛下今日召见我了,所以晚了些……我们聊起了你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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