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觅醒来,入目的烛火有些晃眼,她眯了眯眼,侧头瞧过去。待看到那抹身影时才暗暗放松,看来他确实没死,还得救了。

  “桌上有上好的金疮药,你已内服过,稍后你自己涂抹在伤口上。”话落,还不待棠觅接话,他又道:“你看到了。”

  棠觅:“什么?”

  大约是许久未进水的原因,她嗓音十分沙哑。

  陆离拎起水壶,徐徐倒了半杯水,清水还氤氲着热气,他走近:“今日若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已命丧黄泉。”

  棠觅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哑声道:“多谢师傅救命之恩。”

  见她扶着床框困难地靠起来,陆离将水杯伸手递予她。

  棠觅轻声道了句“多谢”便饮而尽。

  待她饮完,视线才从她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上移开,接过那盏空茶杯,淡淡道:“你明知我为何意。”

  棠觅指尖轻颤,她是笨了些,可又不是傻瓜,听懂是能听懂,可她不想啊。

  这么想着,棠觅顺着力道慢慢往被窝里蹭,手还悄悄将被子拉高了些,最后只余只小巧的鼻子和湿乎乎的眼睛露在外面。她嘴巴也被掩在被子里,说起话来声音瓮瓮的,“师傅,我好累呀……”

  潜台词是:师傅你能别说了吗?师傅你能放我马吗?还有师傅你可以出去吗?

  句话蕴含的意思可多了,可陆离就像是听不懂般,反倒又踱回床前,“嗯?你说什么?”

  陆离戴着帷帽,棠觅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当他是真的没听清楚,只得乖乖又说了遍,这次咬字特别清晰。

  陆离听完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点点头,站在她床前动不动,似是若有所思。

  棠觅提着口气,就等着他的反应呢,等了半晌不见他有所动作或回应,倒是真把自己的瞌睡给躺过来了。

  累是真的累,疼是真的疼。身上虽多数是些小伤口,但积少成多这个道理用在哪里都很合适,大大小小的伤口合在起,像是被群密密麻麻的蝼蚁啃噬般,难受至极。

  陆离瞥见她愈渐细小的眼缝,冷笑了声,言语间不动声:“嗯,累了就睡吧,我也不是那般不讲情义之人,待你何时休息好再离开也不迟。”

  棠觅:“……”

  她蹭地下睁开了眼,圆溜溜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他,与其说是盯不如用瞪来形容更好。

  陆离清楚地接收到她不加掩饰的恼意却依旧不为所动,目光在她脸上打量了圈,最终落回气鼓鼓的脸颊上,那里看起来软乎乎的。“怎么?不累了?”

  棠觅眼里的两团小火苗蹭下就被灭了,刚燃起的点气势荡然存,两边脸颊也偃旗息鼓,可怜巴巴地轻唤:“师傅……”

  陆离轻“嗯”了声:“不累了也先歇着吧,好歹你叫我声师傅,身上还带着伤,屋外更深露重还是明日启程吧。”

  说罢,陆离抬脚转身,衣袂飘飘,身后的赤黑发带被这突来的动作带起飘在半空,时没跟上主人的身形。

  棠觅没来得及拉住陆离干净利落的衣袖衣摆,只得扯住那飘飘然的发带,嘴里焦急地喊道:“师傅!”

  便见他顿住身形,微微侧身瞧了过来。

  棠觅今日大约是累极了,脑子也抽了,见状也没想起来松手,直拉着他的发带。思量片刻,眼睛亮晶晶的,迟疑道:“今日劳烦师傅相救,师傅累不累,要不我给您捶捶背?”

  陆离没动,淡淡道:“倒不是那么不懂人情世故之人,你身上有伤,还是赶紧歇了吧,莫耽误了明日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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