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宁不敢怠慢,敛身再拜,声音低低,“太皇太后说的极是。宫还在丧期,实在不敢再出什么岔子。更何况公主金枝玉叶,若果真是囚禁在南三所,也是太怠慢了些。”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图佳虽忤逆犯上,可若是太皇太后不想难为,就算将来送审到大理寺,应官员没人敢说个不字。景宁知道自己的份量,在这后宫,当日妃嫔便要守日本分,她是承蒙皇恩入这宫闱,却也由太皇太后手提拔,知遇之恩,总要有所回报。
“你在哀家这儿说话,也不必这么拘着,”太皇太后掌着大蒲扇,下下地摇着,“哀家确实想放她码的,可也不是为了私心。佳儿毕竟是公主,若是赶尽杀绝,难免让其他出了阁的公主们寒心,闹将起来,也不好收场。”
景宁倒真是没想到这层,不由暗叹太皇太后处事周全。
可图佳的罪名已定,想要将她放出官去却也不容易,太皇太后有了心意,对外又不好明示这由头, 必是要有人提出来……
“太皇太后容禀,臣妾倒是有个属意。”景宁低眉垂首,声音细细。
将她特地招到这官里来,难道真是为了喝茶闲话么?太皇太后是个心里有数的人,最明白什么时候该走哪步棋——抓人,是慈宁官下的懿旨,朝令暮改,贻人口实:但倘若另有良方,则可当别论。
太皇太后眯起凤眸,脸上笑意吟吟。她喜欢这宁嫔的贴心,点就透,不枉费了她事事委以重任。
“你且说来听听。”
景宁承旨,缓缓地道:“公主忤逆犯上,的确罪可恕,可毕竟也是听了额驸谗言,时眯了心窍。皇上如今对南疆用兵,额驸又被诛杀,说到底,终是亏欠了公主份情。”
“那依你所言……”
“不但不罚,反而要奖。”
太皇太后眼睛蓦地亮,须臾,脸上笑意更深。没错——不罚,是为了安抚丧夫之痛的图佳,也是对诸多出格的公主们有了交代;褒奖,则显示了天家恩情。举两得。
果然还是这宁嫔最是称她的心意。
“那这事就这么办吧,”太皇太后微抻了抻胳膊,会儿工夫,似是倦了,懒懒地笑道,“索性是要等着皇上回朝的,佳儿就先在南三所闭门思过,等过了这风头,再行处置也不迟。”
“太皇太后英明。”
又见福贵人
六月的天气,开始变得燥热。
隔几日得了闲,景宁便去北五所探望董福兮。
自她从那符望阁出来,倒是从未再去过北五所。则是太皇太后有旨意,后官妃嫔不得诏命律不得擅入冷官禁地;二来,自她回复封号,官里繁复事端,刻不让人喘息。后来索性消停了,又逢赫舍里皇后大丧,便是连福贵人临盆都不曾来探望。
半月前,冬漠曾去送补品,回来的消息,董福兮诞下个漂亮的女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