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丧
下意识地,想要转身,就这么落荒而逃;
可脚下,却犹如生了根,生生地动不得;
锦缎螭龙吻白袍,在那乍暖还寒的阳光下,盛雪妖娩,他步步,踏着那雪白石阶走下来,渐渐逼近她的身前。
“你怕了?”
他的声音极轻极冷,淡得仿佛融进了那风里,周身的气息却是凛冽森寒的,薄唇抿着,如头嗜血的兽。
景宁咬着唇,摇头。
他眼睛黯了下,蓦地,那黑眸变得阴鸷,把檎住她的皓腕,让她整个贴近自己,“朕不会放开,就算你怕,朕也不会放开!”
手腕被攥得生疼,她怔怔地抬眸,从近在咫尺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张慌乱的脸。
风,带来柳絮飘飞如雪。
当天地间都静止的时候,忽然,阵婴孩的啼哭,打破了这样的死寂——
“皇上,恭喜皇上,皇后娘娘诞下麟儿,是个小皇子!”
接生嬷嬷满手的血,鬓角凌乱,额上汗水粘着发丝,也不修整,只将胳膊胡乱在衣裙上擦了,就欣喜若狂地跑了出来报喜;在场诸人听言,不松了口气。
可还未等将小皇子抱出来,就听寝殿里头忽然响起了声尖叫:
“娘娘,皇后娘娘!”
“不好了,皇后娘娘血崩了……”
撕心裂肺地哭号,在储秀宫偌大的寝殿内回荡,外头的太医听急忙往殿内跑;不时地有宫人端着满是血污的铜盆走出来,再换来热水,盆盆,触目惊心。
当太皇太后坐着轿子过来的时候,小皇子被裹了明黄的襁褓,由嬷嬷抱出来;
张皱皱的小脸儿,眼睛还没睁开,手就开始乱抓乱摸了。太皇太后喜笑颜开地接过来抱着,凤眸弯弯,就连眼角上的皱纹都染上了三分喜气。
“太皇太后……”
这时,寝殿门再次被拉开,却是个年模样的太医惶惶地跑了出来,奔到轿子前,如丧考妣般跪倒在地——
未等他开口,寝殿内,蓦地,传出了阵恸哭声。
“太皇太后,皇后娘娘她……崩了……”
康熙十三年五月初三,赫舍里皇后卒。
皇后是在储秀宫难产而死,却生下了个健健康康的小皇子。消息同时从储秀宫传到了东西六宫,后宫片哗然。
太皇太后当即就将小皇子抱到了慈宁宫,可原本应该喜气洋洋的储秀宫,此时却陷入了片悲痛和哀默,朱红的墙柱早被素白帷幔裹好,白幡招招,扎满了素花灵帷。
后有内务府的人来布置灵堂,不过半个时辰,便将切打点妥当。
皇后的灵柩就放在寝殿正殿央,罗汉床上,安置着红缎子坐褥和靠枕;灵桌上覆着素底绣花桌帷,供着的是香炉,对蜡扦和对白玉灵花花瓶。
灵牌两侧,香烛高烧。
各宫妃嫔陆陆续续地来,香炉里,插了拨又拨香,有的还没燃尽,便拔出来,换了下批。景宁踏进门槛,正看见璎珞从桌上取了三支,凑近烫金红烛点了,递到钮祜禄·东珠手里。
青烟袅袅,她执香拜了三拜,然后插进那香炉,可炉内香支太多,不断有火星儿落灼在手背上,让她不由自主地缩下。
“娘娘,让奴婢来吧!”
璎珞贴心地走上去,却被东珠拒绝了;她抬眸,有些痴迷地看着那檀香木刻的牌位,凝神间,魂不守合。
“钮祜禄姐姐,”佟佳·仙蕊过来扶住她,柔声劝慰,“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