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听说了吗,荣贵人的孩子……”惠贵人将长羽貂裘脱下,露出里面的常服。
“姐姐是说容宪小公主被钮祜禄皇贵妃抱走的事情?”
她岂止是听说,当时她也在场。
“真不知道这究竟是谁的意思,荣贵人得罪贵妃娘娘了……好生不近人情!”芷珠说得随意,却微微侧眸,仔细观察着景宁的神情。
钮祜禄皇贵妃在这个时刻抱走小公主,可绝不仅仅是遵循规矩这么简单……她才送出信去,尚回音,便出了这么大的事,直接关系到皇长子的去留。她曾怀疑是景宁从作梗,可前几日观察下来,并不像是了她涂在信笺上的毒的模样,几经试探,又寻不到什么蛛丝马迹,唯有自己猜忌疑心。
“姐姐倒是心明眼亮得很,晌午才发生的事,姐姐晚上就知道了!”景宁笑着看向她,故意忽略掉芷珠脸上的表情,“不过姐姐这话可是错了,抚养小公主的事,可是太皇太后授意的呢!”
纳喇·芷珠怔。
“妹妹是说……”
“照宫里的规矩,皇子皇女满月之后本就不应和庶母起生活,只不过是皇后怀孕,后宫的规矩便闲了下来,可毕竟还有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管着,岂有坐视祖宗礼法废弛的道理!这不,即刻就让贵妃娘娘去了咸福宫,当时我也在,荣贵人倒是老大不乐意,可也拗不过规矩。”
“这么说来,太皇太后是势在必行?”
缓缓地吐出这几句话,纳喇·芷珠的清眸陡然闪过丝阴狠,笑意褪去,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在这个时候想动皇长子,她可不允许!
景宁的心猛地提,却是忙凑过去补充了句,“不过姐姐倒是不用担心的!”
“妹妹这话何解?”
陡然的转折让纳喇·芷珠有些措,呆愣半晌,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景宁笑笑,故意松散了神,“太皇太后确实是说庶母不得亲自抚养皇子皇女,可这规矩毕竟还是有回转余地的。皇上不是也说,南疆仰赖纳兰大人,自会对姐姐和皇长子多多照拂……倘若,妹妹说倘若,姐姐的兄长在前线平叛有功的话……”
决不能逼得太紧,否则狗急跳墙,怕是玉石俱焚的下场。景宁只说了半句,却留给惠贵人限的回味。
“这……是皇上的意思?”
“也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纳喇·芷珠缓缓地坐了下来,不动也不言语。
手,是景宁方才递过来的手炉,暖香袅袅,热得她的掌心竟略带了潮湿。
“妹妹,我这就修书封,务必要尽快送到我兄长那儿去,可好?”半晌,纳喇·芷珠忽然站起身,足尖探前步,碰倒了那琉璃香盏的净瓶。
哗啦下,里面的华彩朱砂洒了地,芷珠却恍若未见,只是紧紧地抓住景宁的手。
“姐姐,缘何这般急?”
“我……我也只是想让兄长早些知道,届时也好……心旁骛……”
心旁骛,怕是急着送信去,让他切莫班师回朝吧……景宁扯唇微笑,面上越发殷切,“姐姐放心,妹妹定当办妥。”
门外,天已经黯淡得深沉。
桌上那锦盒未曾动过,秋静瞥了眼,便径直将里面的东西取出,丢掉。地上的朱砂已经被打扫起来,徒留下地绯然的彩,被橘的暖灯照,宛若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