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命。
“既然珍儿妹妹有此想法,本宫对小公主又喜欢得紧,那本宫便不妨先替妹妹抚养着。稍后,本宫自会去禀明太皇太后。”
东珠说罢,将怀的孩子交给旁的映坠,再不看眼。
过了今日,宫里的人就都会知道,她钮祜禄·东珠领走了荣贵人的孩子……活生生地领走,这可不符合她的作风。可看着那娇小的生命,心头说不震颤是假的。但动容又如何,进了宫,生也斗死也斗,除非魂飞魄散。这宫就是她们的坟。
回廊外,是钮祜禄·东珠和景宁行几人离去的身影,漫天的寒气。寝殿内,马佳·芸珍伏在地上,嘤嘤恸哭,宫婢上前来扶她,却被她狠狠甩开。
抬首,发丝凌乱下的那张脸,满是泪痕。
苍白。
狰狞。
芸珍死死地抠着身下的锦毯,指甲崩裂,染下了血迹斑斑。
孩子……娘绝不会白白让你离开……绝不会……
回去的路上,景宁与东珠并未打照面。
本来就是事先通了气的,由东珠出头,既还给景宁个人情,也是太皇太后暗授意的,场戏做下来,倒也心照不宣。映坠抱着小公主先径直回了承乾宫,东珠则去了太皇太后那里。抚养小公主的事情,明面上,还是需要通报的。
这个时候,景宁应该稳当当地坐在自己的承禧殿里,因为不久之后,惠贵人就要上门了。
日暮,开始西斜。
冬日的太阳很晦涩,微淡的光照不下来丝毫的温暖,唯有等到黄昏时刻,残阳如血,漫天的红霞,扫整日的冰寒。
景宁坐在夕阳的余晖,半个身子被橘的光照着,紫貂裘的披风,手里操着个瓜瓣花卉黄铜手炉,徐徐有暖香盈袖。
景宁在等她。
咸福宫的出戏,很快就会让宫里的人明白,贵妃娘娘要整肃后宫了,或者说,是太皇太后要整肃后宫,皇子皇女的抚养便是第步棋。至于容宪公主是否由钮祜禄·东珠抚养,怎么抚养,没人会在意。之所以先将火烧到咸福宫去,不过是抛砖引玉。
抛出荣贵人这块砖,引来惠贵人这块玉。
她不信惠贵人能沉得住气。
“宁妹妹……”果然,未到戌时,外面便传来了阵环佩叮当,人未到声先至,正是惠贵人纳喇·芷珠踏进了门槛。长羽貂裘的披风,里面穿着水蓝的锦棉窄裉裙袄,穿云缎的花翎裤,勾勒得身姿越发高挑修长。
承禧殿和绥寿殿仅隔了个院子,却需绕过回廊和两道不甚宽敞的月亮门。隆冬时节,天气寒冷,下了雾,地上还是冰着的,稍有不慎,便会滑倒。此时惠贵人花盆底的旗鞋,却是走得摇曳生姿。
“去扶下惠贵人。”景宁吩咐身畔的秋静。
她来得很快,不到半日,甚至还不到三个时辰,足以说明,她消息很灵通。
秋静依言,走过去搀扶纳喇·芷珠,并将她臂弯里的锦盒接了过来。
“惠姐姐,怎的这个时候还不休息,来妹妹这儿?”待她走近了,景宁迎上去步,将手暖炉递给她。
“闲来事,带了些江南的小点心,还是我家里人特地送来的,拿给妹妹尝尝。”
宫门在酉时就关了,何人会在这个时候送点心来呢?若是平时,精明如惠贵人怎么也会找个像样的借口。到底是沉不住气了。
景宁笑笑,也不点破她,“妹妹何德何能,竟让姐姐这般挂念?姐姐快里头坐,外面风凉,若冻坏了,可是妹妹的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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