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惠贵人,景宁个人坐在寝殿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望着手里被攥得褶皱不堪的洒金信笺,耳畔,却依然幽幽地回荡着惠贵人临走时的话……她如何就这般断定?还是说,这小小的封信笺,当真有如此大的力量,能让纳兰大人即刻撤兵还朝?
犹豫再三,她咬牙,还是轻轻地拆开了那信上封泥……
秋静端着托盘走进寝殿的时候,正好看见景宁手拿着纸笺,徐徐送入那跳跃的烛火里。
“主子,这是……”
“这是惠贵人写给纳兰大人的信……”
雪白的纸笺刚凑近烛焰,便撩起了火苗,卷曲着化作了灰烬。
——灼烧的热度触手而来,股暗香,随着那焚纸幽幽地散了出来,凉风过处,如同枯萎的黑花瓣飘零飞舞。景宁直盯着那字字句句被火舌尽数吞没,才将琉璃罩重新覆上。
“主子为何不拿给皇上呢?”秋静将手上托盘放下,不解地看着她。
景宁微微扯唇,清眸却全笑意,“这封信倘若交到了皇上手里,不仅仅是惠贵人,纳兰大人,就连你、我,恐怕都会有性命之忧……”
惠贵人为何会这般笃定,看罢信,她终于恍然大悟。
——纳喇?芷珠要纳兰明珠即刻还朝,立储!
古来外戚专权,拥兵勤王的例子实在太多太多,如今,大战触即发,别说眼下时局还没到大厦将倾的地步,就算是社稷危如累卵,皇上尚且在,皇后腹胎儿尚未落地,怎么也轮不到介妃嫔私自定夺皇储的安排。
难怪,她定要将纳兰大人召回,恐怕并非什么担心他战死沙场,而是心存夺嫡的滔天阴谋!
道出
可这纳喇?芷珠叶障目,只看得见眼下稍纵即逝的时机,却不懂得后妃密谋朝臣,实在是不臣之心的预兆。倘若,此时国之大将有了不臣之心,或者皇上对前线将士忌惮起疑,届时三藩便有了可乘之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惠贵人的想法,岂止是太天真!
太皇太后说的对,不仅仅是庙堂,眼下就连这后宫,也正逢多事之秋!
景宁不知纳喇?芷珠之前是否写过类似的书信,她只知道论如何,这消息绝对不能被送到南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拆开的发髻重新被绾上,她迅速换了套简单花的宫装。
即刻赶往东暖阁!
正午刚过;
平日里,他此刻应正在暖阁处理政务,可等她到的时候,却听守卫说皇上去了慈宁宫陪太皇太后用膳。
暖阁外的护卫是见过她的,不敢拦着,却也不敢就这么放外人进去,只好留她在外面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