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外勾结,欺上瞒下是宫太长见的把戏,这么大的事,乾清宫点消息都没有,可慈宁宫那边却知道,皇祖母向不管宫闱之事,如今是怎么了?还是说,果真有什么,才会杀人灭口!
疏淡的月光,流泻在暖阁的地上,仿佛下了场冰雾,他就笼在那冰雾里,眸若尖锐刀锋,仿佛要将她寸寸地凌迟割裂。
“皇上,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景宁抬眸,迎上他寒若冰霜的黑眸。
要她如何说?是说那佟太妃本就包藏祸心,根本不值得怜惜;还是说,他的生母当年不但谋害了皇子,更毒死了先帝爷最宠爱的妃子董鄂氏,是死有余辜?还是告诉他,他直都错恨了仁宪皇太后,错恨了二十年……
“你这话是何意?是你果真查出了什么,还是空口胡言?”玄烨绷着脸,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腕,直捏得骨节泛青,“朕可要提醒你,拿这种事来做试探,结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他第次这般恶狠狠地盯着她,句句恨厉,字字如针。她咬着唇,忍着腕上剧痛,努力不让眸的泪滑落。
“臣妾不过是介妃嫔,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妄论皇室……皇上想听真话,想知真相,臣妾便为皇上去找,去查!可那真相,若是会伤害到皇上自己,皇上还想知道么?”
她声声如诉,满眼的复杂,可耳畔,却回响着太皇太后那笃定端和的话,“哀家等你的好消息……”
他蓦地怔,盯着她,眼有光波欲明欲灭。
酸楚
半晌,缓缓地放开在她手腕上的禁锢,这才发现,那原本白皙的皓腕已经被他捏得青紫。
暖阁内,陷入了片寂静。
死般的寂静。
景宁低着头,不动亦不语,只是静静地等着他的决定。
就这样直过了很久,他的神微微松动,却是别过眼,望向那漆黑辽阔的天幕,“若是你果真查出了什么,就给朕证明吧……”
睿智如他,怎会听不出她话深意……可他也有七情六欲,也会疼,也会伤心。
宫廷早有定制,皇子不得由母妃抚养,从他出生,便很少见到自己的生母,只是隐约从宫人们的口得知,她,是个端庄而美丽的女子。
贵为九五至尊,他掌握天下,却难以掌控生死轮回。母妃寂寞生,当他终于能够以尽孝道的时候,那个凄苦幽怨的女子,却是花开未开,便已凋零……阴阳两世的痛,从此,就成了他心头的块烙痕,经年累月,蚀骨焚心。
心底里,缓缓地溢出了抹酸楚,景宁从怀掏出了封很皱的信笺,轻轻地递给了他。
“这是当年,先太后写给顾命大臣的信,明确表示,在董鄂妃死后,要他们拥立您为太子……而这信的所属年月,正好在顺治十六年的七月初……”
仿佛晴天霹雳,玄烨难以置信地回头,却是立即拆开那信笺,入目的,是陈旧的墨痕,那娟秀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确是母妃所写。
顺治十六年的七月初,竟是顺治十六年,这么的早……宫人人都知,那董鄂妃是在顺治十七年的月十九病逝,缘何母妃会提前年就预知董鄂妃重病,预知她会死!
“这信,直存放在太皇太后那儿,佟太妃死了以后,太皇太后知道再也瞒不住了,便将这封信交给了臣妾……其实,这么多年了,皇上直都错怪了仁宪皇太后……”
她直不懂,景祺阁大火,仁宪太后缘何会特地赶来保她。后来,辗转回忆,依稀记得,太后与她说起过皇上对她的恩赏,大抵,是将自己当成了他心仪的女子,想为他做些事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