芪珍说罢,转过身来,眸若碎星璀璨,闪烁着厉厉微芒。

  景宁此刻却是傻了眼,额角盗汗,背脊上阵阵的发凉。

  宫,难容两位太后……

  如今,在慈仁宫的仁宪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同样是科尔沁部的女儿,同样,是太皇太后的嫡亲之女;而皇上的生母佟佳氏,原来不过是镶白旗将领的女儿,尔后母以子贵,整个佟佳氏的宗族才推恩为了镶黄旗的地位。

  照佟太妃的番话推算下来,当年系列事情的真相,不是就要呼之欲出了……

  可怎么办?她要怎么办?倘若真相果真如她所想,那么,当初贬谪北五所前,那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言,不是会语成谶!

  “太妃娘娘所说的,可否属实……”字顿,景宁咬着牙,低声问她。

  “哀家可是什么都没说……”佟佳氏芪珍笑眼弯弯,深陷的眼窝处隐隐泛青,精光内敛,亮得吓人,“不过是你所问,哀家好心为你解惑罢了……”

  脚步虚浮,景宁不知自己究竟是何时离开符望阁的,只记得,那日头晒得刺眼,晒得人头晕,可脚底手心却是凉的,刺骨的凉。

  但她不知道,在她离去的刹那,背后,佟佳氏芪珍微不可知地勾起唇角,透出,抹淡若轻烟的笑靥。

  宛若罂粟花开。

  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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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离开,景宁再也没有去过符望阁。

  在经历了系列不大不小的变故之后,很多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力行范围,此行与刚来时的设想也已然大相径庭。终究是宫廷的秘密啊,就像是那深不见底的隧洞,幽暗,深邃,藏了数未知的凶险。

  太皇太后是何等人,历经四朝,有最卓绝的政治手腕,最狠辣凌厉的心计手段,从最初作为政治联姻的纽带嫁给崛起于白山黑水的太祖爷,到后来,力排众议,斡旋纵横,终于在两大势力的制衡下,将幼子推上帝位。

  路走来,太皇太后经历过太多的血雨腥风,倘若当年果真是她所为,那么,多年辅佐的祖孙情意,便会在她的禀报之后,化为乌有。可,即便她去禀报,太皇太后会承认么?皇上回信么?

  从袖取出那枚小小的玛瑙指环,她攥在手心,死死地攥着,任那坚硬的边缘生生硌痛了她的手指。

  兔死狗烹,她绝不会让事情演变到那种地步,绝不会。

  日子,就这样平淡如水地过去了几日。

  康熙十二年月二十七的这天,云淡风轻。

  明媚的阳光,暖暖地晒在屋前那片油油的蔓糙上,泛着微微光晕。此时,空的风已经开始变凉了,清慡宜人的天气,带走了景祺阁常年浓重的潮气和霉味。

  连着几天闷在屋子里,景宁的脸都逐渐变得阴郁晦暗了起来,今日起得微早,眼见外面的天不错,索性开了房门,搬了个小扎,坐到门口的回廊上,fèng补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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