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芪珍看她叹气,哼了声,“别怪我这个老人家说风凉话,这宫里头,谁能保得住谁,谁又是真心想保住谁呢?更何况你已经自顾不暇了,怎么还有闲情去管别人!”
这话是事实。景宁又叹:“与娘娘想比,贱妾实在是庸人自扰了。”
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现在就算想管,恐怕也是有心力、爱莫能助了。佟太妃说的对,现下,安身立命才是关键。
“上次,哀家与你说容你考虑,你今日来,可是想好了?”佟佳氏芪珍望着身前的花木,目光辽远。
景宁轻轻点头。
入宫门身不由己,她没得选择。
“当年的事情很复杂,不是时半会儿就能够说得清楚的,你与其来问哀家,为何不去问太皇太后,或者是仁宪皇太后呢……”芪珍尚未替她解惑,反倒先问出口。
景宁抿唇,“贱妾何尝不想,只是,太皇太后不管后宫多年,仁宪皇太后又深居简出,心礼佛,贱妾介冷宫犯妇,纵然想问,却也没资格去叨扰。况且这宫里头的人,对慈和太后的死直讳莫如深,怕是并非不知,而是受了什么人的属意,不能说罢了。”
母仪天下,地位尊贵如先太后,并非只有皇帝才有权力处置过。更何况十年前皇上年幼,尚未亲政,当年的宫里头有太皇太后,有另位皇太后,天大的事,要被隐瞒,并不是件难事。
佟佳?芪珍凤眸闪,笑了笑,“你倒是通透!”
暗示
说罢,她放下手的铜壶,拿出巾绢,试了试额角的汗,“但你可知,当年先帝爷的第个皇后,是太皇太后的侄女?”
景宁点头。
先帝以幼龄登基,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觊觎王庭,为了稳固皇权,太皇太后不得不用那最稳固也最保靠的方式——联姻。
可偏偏先帝是个情种,舍弃后宫,只为人。他的第任皇后,是出自蒙古科尔沁部的女儿,博尔济吉特氏,也是当今太皇太后的嫡亲之女,被先帝贬谪为静妃;而那第二任皇后,便是如今的仁宪皇太后。
当年,先帝最宠爱的妃子董鄂氏病逝,先帝力排众议,以皇后之礼葬之,并追封为孝献皇后。
皇后犹在,妃嫔病死,却追封为皇后,这对每个女人来说,都是不能忍受的。可当初的博尔济吉特皇后却选择沉默,选择了顺从,足见这个女子安静深沉,隐忍而耐得住寂寞。
“当年,太皇太后铁腕平川,雷令风行地铲除切潜在的阻力,只为确保皇权。而太皇太后为先帝爷打理出来的后宫,每个女子的存在,都有其用处,都是为了稳固庙堂上的斡旋……”佟佳氏芪珍眯着眸,缓缓地摩挲着那朵团簇的花,没有用力,随手碾,那看似结识的花团,就碎了。
妃嫔翘楚,姿容婉约,当年那董鄂氏的女子入宫,立即就夺得了三千的宠爱。酒不醉人人自醉,皇上终日留宿承乾宫,流连忘返,将后宫百烟娇弃如敝屣,美人恼,便是牵动得那本就不稳固的朝堂越发混乱。
于是,这个出身不高,对后宫制衡只有弊而没有半点好处的女子,就成了整个后宫的块心病,成了太皇太后的块心病。
皇家手段,从来都是缜密布局下的血雨腥风,宁枉,勿纵,对待绊脚石,永远是除之尔后快——董鄂妃的红颜薄命,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同样的道理,宫之可以容得下多个妃嫔,却难以容下那专宠的人;能够容得下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并存,却容不下地位相等的两个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