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自己忽然说话时，吓了跳。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问，然后为自己理直气壮的语调感到惊奇。
罗伊似乎也没有料到他会就这样开口，而且是这句话、这样的语气。总之他又沉默了段时间才作出回答。
“应该是我问你吧”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
“我很少回来。”罗伊说，“但这里是我家，我定会回来。”
哈兰愣住了，然后机械地点了点头。他下意识地收回目光，再次环视四周。外面院子里虽然杂草丛生，屋内却是尘不染的。他望向那副相框，光线仍然昏暗模糊，但他已然隐约知道了上面的内容。
对话暂停了。哈兰感到阵尴尬。
不知道还应该说什么。仿佛思绪从刚才开始就断了线，怎样都没办法与言语联系起来。他法思考，至今为止所说的也都是脱口而出，没有经过细想。
“你打算攻击我吗”罗伊说。
哈兰怔了下。罗伊扬起下颚，指向他握着短刀的手。哈兰像触电样松开手。
“对不起，我擅自闯进来。”他说。
“我们每次见面就是互相说对不起”
罗伊的语气里有愤怒。原因不明。哈兰看着他。
“你为什么来这里”他喋喋不休。
“我以为你不会在，所以……”哈兰感到不耐烦，“总之是我的错，我现在就离开。”
他说着就走向门口，但是罗伊堵在那里，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他走到罗伊面前停下，抬起头望着对方眼睛的位置。这是他第次这样主动接近罗伊，接近压力的来源。像是逆风执炬，直到达最靠近风眼的地方。
他身上有股绷带的味道。
“今天的事就请当作意外吧。我不会再来了。”
哈兰迟疑了片刻，又说：“我想我们也不会再见到了。”然后开始等待。
罗伊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他。月光洒在他的肩膀上，为黑发镀上层柔和的银白。他挡在门口，像把屋子里的切与外界隔离。他构造出另座空间，而自己作为这个空间唯的出入口。
哈兰感到心烦不已。
从罗伊的脸上分辨不出任何表情，他背对着光，脸部线条模糊，五官被覆上层暗影，什么也看不清。没有眼神的对流，也没有言语的回应，哈兰甚至不确定自己的话完整地传达到了他那里。
“罗伊!”
第三个人。
哈兰惊。罗伊毫疑问也听到了，但是他没有应声，也没有回头。看起来就像没听到。
“军团已经……”
卢卡斯沿着小径靠近木屋，在不远处就看到了罗伊站在门口。再往前几步，他就彻底看清了另个人。因此话音骤止。
“你是谁”
仿佛全身的血液被冻结，夜晚的空气冷到了骨头里，他几乎立刻反应过来。
“是你。”
哈兰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越过罗伊的肩膀看向来者。那是另名恶魔猎手，显而易见。和他在黑暗之门前所见的那两人不同，这个人至少不想杀死罗伊。这让他迟滞地意识到罗伊从来都不是个人。如果不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恶魔猎手不会单独行动。现在的这个人，看上去像是罗伊真正的毫罅隙的战友、同伴，或以上。哈兰感到阵疏离——被排除在外，但这是理所当然的。然而，最令他不明就里的是层露骨的敌意，仅从陌生的恶魔猎手说的几个字就能感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