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半趴半侧躺的别扭姿势，闭眼又略缓了缓，直到思考能力逐渐回笼，再睁开眼时，视野也慢慢清晰了起来，他才咬紧牙关，扶着墓道的石壁，点点挣扎着坐起身，先看了看怀里的狐狸和背上背着的萧潇的肉身，确定两者都没有被箭簇伤到之后，才查看自己脚上的伤势。
那支箭是从左侧小腿肚外侧斜斜插进肉里的，直接穿透了肌肉，从内测透出半个箭头来。
即便阮暮灯并不是专业的医务人员，也没有系统学过急救知识，不过他从小在山村野放着长大，又是练武之人，各种大大小小的伤口，他远比城市里养尊处优的同龄人见过的要多许多。
所以他自然知道，像这样的箭伤，是不能贸贸然就把箭给拔出来的，那么做只会撕裂伤口，造成更加严重的出血，所以只能先用匕首削断过长的箭尾，让小半截箭杆连同箭头留在肉里，等出去了以后再处理。
时间紧迫，阮暮灯迅速且粗糙地处理了下伤口，撕开条裤脚，截断了三分之二的箭尾，又用纱布将露在外头的箭身固定了下，以期会儿走路的时候，残留在肉里的部分不会将创口越扯越大。
做完这些之后，他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萧潇。
刚才为了检查狐狸有没有受伤，他将萧潇从背带里整只掏了出来，这会儿还没塞回去。
对方倒是没有再闹腾，乖乖巧巧安安静静地窝在他的怀里，只是用牙齿牢牢咬着他背心的块布料，任由他怎么安抚，就是死活不肯松口的样子。
虽然萧潇个字都说不出来，但阮暮灯就是知道，自家师傅这是在替他觉得疼。
明明自己肚子上才开了个洞，丹田损伤、狐珠被毁，伤情比他要严重而且致命许多……
“……不用担心，我还撑得住……”
阮暮灯微笑起来，因高烧而滚烫的手指陷入白狐柔软的雪白毛发里，轻轻搔弄着萧潇的下巴。
他想起在他意识丧失的那段时间里，做的那个虽然混乱却比清晰的梦——梦里有他最怀念的亲人们，还有哥哥在最后跟他说的话。
他要去的地方，确实不是这里。
“我说过，定会带你出去的……”
见萧潇依然很不配合地咬着自己的衣服，阮暮灯干脆撕开背心，将那片早就被汗水浸透了的衣料，留给不愿松口的狐狸，然后将白毛团重新打包好，稳稳当当地揣回怀里，扶着墙壁站起身，拖着那条带伤的腿，瘸拐地，艰难地朝前走去。
&&& &&& &&&
周涵端了个小马扎，往颗香樟树的树荫里搁，然后屁股坐下，斜斜靠着树干，目光呆滞地盯着数米之外那条隐藏在峡谷岩壁间的裂口，似乎正在魂游天外般，面表情，也看不出点儿情绪。
阮暮灯带着变成了狐狸模样的萧潇，已经“进去”了超过天夜了。
嗔、痴两个和尚全是修为涵养都十分到家的大师，除了诵经念佛之外，几乎都不怎么说话，更不会主动和他谈论对墓情况的猜测。
但随着时间小时小时地慢慢流逝，周涵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周围越来越凝重的气氛，留在外头等候的这些人，似乎都不相信阮暮灯和白狐还能囫囵个出来，更别提还能找回传说的萧潇那具已经在地下呆了几百年的肉身了。
“来，周先生你也吃点儿东西吧。”
个脸上还长着几点小雀斑的年轻小伙儿，给树下坐着的周涵送来了面饼和肉干，还有罐未开封的茶，示意他随便将就下填填肚子。
周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