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实价。”婆子道:“娘子是识货的,何消老身费嘴?”三巧儿把东西检过,
取出薛婆的篾丝箱儿来,放在卓上,将钥匙递与婆子道:“你老人家开了,
检看个明白。”婆子道:“大娘忒精细了。”当下开了箱儿,把东西逐件搬
出。三巧儿品评价钱,都不甚远。婆子道并不争论,欢欢喜喜的道:“恁地,
便不枉了人。老身就少赚几贯钱,也是快活的。”三巧儿道:“只是一件,
目下凑不起价钱,只好现奉一半。等待我家官人回来,一并清楚。他也只在
这几日回了。”婆子道:“便迟几日,也不妨事。只是价钱上相让多了,银
水要足纹的。”三巧儿道:“这也小事”。便把心爱的几件首饰及珠子收起。
唤晴云取杯见成酒来,与老人家坐坐。婆子道:“造次如何好搅扰?”三巧
儿道:“时常清闲,难得你老人家到此,作伴扳话。你老人家若不嫌怠慢,
时常过来走走。”婆子道:“多谢大娘错爱,老身家里当不过嘈杂,象宅上
又忒清闲了。”三巧儿道:“你家儿子做甚生意?”婆子道:“也只是接些
珠宝客人,每日的讨酒讨浆,刮的人不耐烦。老身亏杀各宅们走动,在家时
少,还好。若只在六尺地上转,怕不燥死了人。”三巧儿道:“我家与你相
近,不耐烦时,就过来闲话。”婆子道:“只不敢频频打搅。”三巧儿道:
“老人家说那里话。”
只见两个丫鬟轮番的走动,摆了两副杯箸,两碗腊鸡,两碗腊肉,两碗
鲜鱼,连果碟素菜,共一十六个碗。婆子道:“如何盛设!”三巧儿道:“见
成的,休怪怠慢。”说罢,斟酒递与婆子将杯回敬,两下对坐而饮。原来三
巧儿酒量尽去得,那婆子又是酒壶酒瓮,吃起酒来,一发相投了,只恨会面
之晚。那日直吃到傍晚,刚刚雨止,婆子作谢要回。三巧儿又取出大银锺来,
劝了几锺,又陪他吃了晚饭,说道:“你老人家再宽坐一时,我将这一半价
钱付你去。”婆子道:“天晚了,大娘请自在,不争这一夜儿,明日却来领
罢。连这篾丝箱儿,老身也不拿去了,省得路上泥滑滑的不好走。”三巧儿
道:“明日专专望你。”婆子作别下楼,取了破伞,出门去了。正是:
世间只有虔婆嘴,哄动多多少少人。
却说陈大郎在下处呆了等了几日,并无音信。见这日天雨,料是婆子在
家,拖泥带水的进城来问个消息,又不相值。自家在酒肆中吃了三杯,用了
些点心,又到薛婆门首打听,只是未回。看看天晚,却待转身,只见婆子一
脸春色,脚略斜的走入巷来。陈大郎迎着他,作了揖,问道:“所言如何?”
婆子摇手道:“尚早。如今方下种,还没有发芽哩。再隔五六年,开花结果,
才到得你口。你莫在此探头探脑,老娘不是管闲事的。”陈大娘见他醉了,
只得转去。
次日,婆子买了些时新果子,鲜鸡、鱼、肉之类,唤个厨子安排停当,
装做两个盒子,又买一瓮上好的酽酒,央间壁小二挑了,来到蒋家门首。三
巧儿这日,不见婆子到来,正教晴云开门出来探望,恰好相遇。婆子教小二
挑在楼下,先打发他去了。晴云已自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