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朝露抱着小孩,像是抱住软嫩的团春意。陆鸣体温炽热,透过襁褓传到他身上。他的眼神变得很柔软,踌躇片刻,折身走到家衣料店,用身上剩下的钱,给小孩买了匹锦帛。锦帛制成襁褓布,包住粉雕玉琢的小孩,让他颇有几分小少爷的模样。
君朝露忍不住莞尔,戳了戳小孩的脸。
他走过桥头,听见说书人在说故事,只蜉蝣与只鹏鸟成为好友,然而蜉蝣朝生暮死,鹏鸟寿数亿万,它追求的永恒,只是鹏鸟眼的刹那。
但蜉蝣点都不悲戚,高声唱道:“我为朝露,君为鲲鹏,幸得相逢,共酒樽。”
少年低头看着怀的小孩,对上他湿润黑亮的杏眼,忽然释然笑了。
他快要到十七岁,快要死了,但至少这个孩子,还会有锦绣的前程。
幸得相逢,共酒樽,有这段浅淡的缘分,扶持走过程,已经很好了。
他像是想明白什么,眼里再次腾起光亮,满怀希望叩响了陆家的门。
“砰、砰、砰。”
少年甚至没有能够见到陆家家主。
管家挡在他面前,众家仆拦路。
“家主的儿子?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也敢来陆家骗人?”
那时君朝露还只是个凡人,年少力,又瘸了条腿,力抵抗这些有修为的仙家仆人。带尖刺的鞭子打在少年单薄的后背,鲜血马上涌出来,染红衣衫。
他被人毒打顿,丢出陆家的门,仓皇如丧家之犬。
“只要让家主来看看就知道了,”他大声说:“你们不是仙家吗?是不是你的血脉,不是验便知吗?”
管家拢着双袖,居高临下望着他,冷笑:“小乞丐,我说他不是,他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