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平此举,几乎是就是亮刀于人前,对宋熠进行生死相逼了!
宋熠眸光顿然深,不等旁人再说什么,他立时道:“的确,宋某若是染疫,自然也要入病迁坊。这病迁坊,既然百姓入得,我宋鹤轩亦是大靖子民,自然没有去不得的道理。只不知,若是葛大人染疫,是否也要入病迁坊呢?”
他已经深知葛平此举毒辣之处。
葛平深深抓住了每个人畏死的心理,明明白白说出来,宋熠极有可能染疫。
你宋鹤轩可是基本上确定了会染病的人,你要还是赖在队伍里头不走,那你这是怕死,还是根本就想要害死全队伍的人呢?
虽然道理上就像周局判说的,宋熠也不定就会染病,可是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
人的本性里都有自私的面,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你宋鹤轩是什么人?就值得大家冒这个险,跟着你块儿来跟老天赌运气?
哪怕明知道治疫是个危险的事儿呢,可就算是拎着脑袋来治疫了,大家也总是希望能够离病人更远些,危险更少些。
就算只是自欺欺人,时拖延,也多的是人愿意拖延。
再换个方向来说,就算大家碍于同僚情面,碍于官声名誉,不去逼迫宋熠离开,可有了这出,宋熠即便仍然留在队伍里,只怕也难免会在某些人心里留下疙瘩了。
不管怎么做,宋熠是走是留,总之这个亏,他都吃定了!
宋熠自然不愿平白吃亏,他的反问同样尖锐犀利。
葛平打个哈哈:“我若染疫,自然也是要入病迁坊的。不说是我,便是在场哪个,倘若不幸染疫了,不也是要入病迁坊?”
说着又叹:“说句不好听的,我等既去治疫,又有哪个不是置生死与度外呢?”
眼看他还要继续侃侃而谈,宋熠心却是暗道声“不好”。
葛平之难缠竟远超他预料,此人素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却原来竟是个极精明狡猾的。
宋熠从他说到那句“哪个不是置生死与度外”,就猜到他要大打感情牌了。
不论是开始的劝说宋熠离开,还是后来的言辞,葛平字字句句都是站在在场大多数人的角度说话的。
他将件明明很小人的事情说得那样大义凛然,形就显得在场众人不拥有高情操,大胸怀。
这样往脸上贴金的事情,谁不喜欢呢?
就连逼迫宋熠离开去病迁坊,都成了“大局为重”的表现。
“啪啪啪!”宋熠忽然三击掌。
他鼓掌打断了葛平的话,但他的神态十分从容,脸上甚至是带着赞许感叹的笑意的。更兼他长身玉立,风姿隽爽,形象气质实在绝佳。
虽然未必所有人都看脸,但外形好的人也确实更容易引起人好感些。
“置生死与度外啊!”宋熠击掌毕,又是轻声慨叹。
紧接着,他又做了个出人意料的动作。
他双手合,对着葛平竟是极客气地抱拳。
“葛大人所言极是,如此心胸,宋某受教了!”宋熠感谢葛平。
他眼神炯炯,单从他面上,几乎人能看出他心底里的真实想法。他说的话,到底是真诚还是反讽,时竟叫人揣摩不透。
“魏大人。”宋熠又向魏和光抱拳道,“此去南京,尚有相近百里路程,然而疫情既已漫延至此地,便不能不管。卑职请求脱离队伍,停留此地,就地参与治疫之事。”
他又道:“魏大人皇命在身,不便耽误。宋熠虽职卑位小,亦愿能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