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揣测上意这种事情,对任何个有心走仕途的人而言,都应该要做,可是又不能做得太明显,反而应该要不露痕迹才是。
此外还有个问题,这次的会试出题人虽然是皇帝,但这样多的试卷,阅卷的却不可能是皇帝。宋熠写章,则要明晰出题人的思想,同时也还应该要考虑到阅卷考官的偏向。
当然,这其最最重要的是,他应该要有自己的思想!
如果经世章,只为阿谀奉上,那还读的什么书?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论道”?
宋熠提笔写道:“天下有道,何为道?则礼法之道,二则道义之道,三则秩序之道,四则规章之道。观史浩瀚御六极,读今社稷统荒,莫不以为道……”
他不下笔则矣,旦下笔,便如行云流水。
切题务实他当然会,采飞扬也必不可少。
踏上了这条路,便是以字点江山,以书笔绘锦绣,笔墨在手,艰险何惧?
渐渐地,时间点滴过去。
天开始慢慢地有些变暗了,贡院里的号房三面是墙,前头面带了围栏,上下却是开放的。
三月初春,到了夜间寒气就容易上来。外头寒风吹,号房里的人顿觉冷意袭身。
有紧抓时间的考生仍旧点了蜡烛,继续奋笔疾书。
宋熠到此已写完两题,第三题他心也有了大致眉目,便索性搁下笔。
夜间寒冷该如何?
这个问题江慧嘉早就帮他考虑到了,当下宋熠翻出考箱下头的折叠毯子。这毯子在进场前也是被仔细检查过的,江慧嘉特意选了只有单层的毯子,材质是兔毛的,毛被修得又软又短,里里外外目了然。
宋熠可是亲眼见到有人带着夹棉的小被子,结果那被子却被做检查的禁军拆得七零落的。最后那考生没被查出夹带,因此仍可入场,可是他的被子却给拆烂了,不许再带进去。
没有东西做遮盖,这号房的夜晚要怎么熬?
不用想都能知道那考生这回是有得罪受了。
宋熠盖了毯子在身上,脚往靠墙的条凳上缩,便半侧了身,半坐半靠着休息起来。
养足精神,才好进行第二天的考试。
第343章 号舍里的恐怖
夜渐深,玉兔高起。
有考生在考场里仍旧点灯做题,也有考生卷了御寒的东西蜷身睡了,还有考生既睡不安稳又做不好题。
同样的夜晚,汴京城千家万户都入寂静,又有数不清的人抱着形各异的心思,在寂静的夜里思量着诸般事。
江慧嘉不是个怕安静的人,相反,前世的经历还使她挺能享受孤独。
上回宋熠去乡试,也曾在考场过夜,那时她也不曾如此刻般担忧。
毕竟这回宋熠伤病初愈,病根未去,就算是带了药在身边,诸般准备都尽量周全,号房里头的条件也总归艰苦。
熄灯入睡前白果还来问她:“娘子,今夜让奴婢值夜可好?”
江慧嘉拒绝了,她可不习惯自己在床上睡觉,下头还守着个人。
挥手叫白果下去,视了知娴女官的欲言又止,江慧嘉只身躺在床上,却迟迟不能真正入眠。
烦躁地煎熬到半夜,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睡去。
贡院,排排号房的最后盏灯烛也终于熄灭了,没有考生再继续挑灯夜战。
但考场四周仍旧遍布着巡考的差役与禁军,路上也隔段距离就点着盏号灯,考官们则去了部分去贡院后方休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