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报一路狂奔回皇城,递到了皇帝的手中,皇帝倒是不着急,首先把常校尉盯了许久。
“瞧你气色尚可,看来在那边过得还不错。”
回到天子眼前,就得收敛起自己的本性了,常校尉不敢造次,拱手回道:“多谢陛下关心,虽苦尤荣。”
哦是么,明明是被派去看押罪犯的,反而荣幸起来?果然那个“罪犯”在军营里挺有脸面呢。
两人对薛庭藉的事心知肚明,也不用打什么哑谜,皇帝并没有斥责常校尉的叛变,拆开军报逐字审阅起来,慢慢地却眸中渐亮,最后哈哈大笑起来,“好!不愧是朕的儿子,连火器都造得出来,果然没让朕失望。”
天知道常校尉的心里是如何的冷笑,陛下说这话当真不脸红么?当初连好点的伤药都不肯给,现在指望不上太子了,就对被流放的殿下重新青睐。
若真是高兴,那就把殿下接回来啊,一边留他在北地辛苦打仗,享受着换来的安定,另一边又不肯得罪白氏,任由太子握着刀架在殿下脖子上。
不过这样也好,真要让殿下现在就回来,反而误了他的大业呢,要回也得筹够了兵马,凯旋而归。
兴许是在北地待得太久了,性子再收也没能掩饰得很好,让皇帝看出了他的腹诽,脸色沉了沉,指尖敲在桌案上,轻笑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你助我儿立下了这么一个大功,朕应该怎么奖赏你呢?”
再听不出弦外之音,常校尉就白活几十年了,当即下跪叩首,他只是完成陛下吩咐的分内事而已,不求奖赏。
皇帝冷眼看着他,并没有任何反应,常校尉自知命悬一线,甚至还会拖累殿下,急中生智,立马又补了一句:“为大融效力本就是臣等的荣幸,就连殿下也时常说起,但愿山河无恙,社稷长安,其实此番胜仗之后,大家连庆贺都未曾,从不敢居功自傲。”
听闻此话,许是想到了老六在宫变那一夜悲痛可怜的神情,皇帝的脸色这才缓和些许,长叹了一口气,许常校尉起身。
“老六他……”
刚开口,门外却传来禀报说太子求见。
常校尉和皇帝的表情都微妙地变了些许,但一致得不大好看。
太子这是着急了,生怕薛庭藉打了胜仗,常校尉再趁机说些好话,让皇帝一个高兴,想念他疼爱的六儿子了,便下诏让他回来。
若是跟薛庭藉朝夕相处的裴铭已经怀了种,不说是男是女,至少证明他是能生的,这便是最大的优势,那么为了皇嗣繁衍,另立太子也不无可能吧?
不过虽然能理解太子的惶恐,但他这么急吼吼过来,甚至明目张胆打断父皇对常校尉的召见,未免也太失礼了。
尤其皇帝是最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权利,就算是太子也不可以,亦或是正是太子才最不允许!
当然太子并不傻,不会不知道自己父皇的脾气,倒也没有莽撞行事,只是表面恭顺地“关心”起北地的战事,另外状似纳闷地说起薛庭藉的这一系列动作。匈奴和大融打仗打了几十年,怎么六弟一去,他们就妥协了?难不成是两方串通好的?
再有,虽然造出来的火器的确不错,但伤人的东西也能伤己,万一哪天,他那愤愤不平的六弟把枪头对准了皇城……
“父皇,您也知道的,六弟他从来都不是谦逊之人,自罚去北方当真是思过么?恐怕对父皇您是恨之入骨吧?”
虽然明知太子的目的,但这番话的确让皇帝有所动摇,常校尉见势不对,竟冒死公然反驳,“那以太子此言,全天下但凡有点能耐的人,都会威胁到陛下咯?就只毕恭毕敬的白氏一族,对大融社稷鞠躬尽瘁是吧?”
这一句话算是点在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