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有个非常坑爹的漏洞,法律规定成人每年只需缴一次税就行了,但未成年人的人头税却没有次数要求。
换言之,只要官府乐意,随时都能增加征缴未成年人人头税的次数。
像是前朝末年,官府横征暴敛,肆意增加征收未成年人头税的次数,最严重的一年可以增加到上百次,直接导致的后果是百姓们实在拿不出粮食交税,全都不敢生孩子,即便生了孩子也要悄悄杀死,传闻野外河中到处都能看到被丢弃或是杀死的弃婴尸骸,其惨状可想而知。
如今江微微家里有田产两百七十亩,按理说应该要缴纳一笔高昂的税款,但因为顾斐是举人,拥有减免赋税的权力。
她家的田产税款只需要缴纳正常人三分之一,另外家中的人头税全部免除。
至于资产税,若顾斐只是举人的话,资产税是要如数上交的,但他如今不只是举人,而且还是从四品的京官,享有资产减免的特权,于是这一部分又被减去了一大半。
饶是这般减了又减,江微微最后还是出了差不多两百石的粮食。
一石粮食大概等于现代的一百斤,也就是说她一口气就要拿出两千斤的粮食,作为赋税上交给朝廷。
好在这次秋收让江微微家的粮仓已经满了,另外她之前还从外地买回来四千多斤粮食,她直接让人从中拿出两千斤让官吏运走就行了。
江微微不差钱,再加上县吏们知道她有个当将军的亲爹,对她是客客气气的,完全没有传闻中县吏催缴赋税时的那般骄横。
在清点完粮食的数目,确定无误后,为首的那个县吏冲江微微拱手,脸上堆满笑容。
“江大夫,多谢您的配合,您家的赋税都已经收齐了。”
江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送了。”
“不用送不用送,您留步。”
县吏们赶着堆满粮食的马车离开健康堂。
江微微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她注意到在运粮车的后面,还跟着一辆驴车,车上坐着三个汉子,都是生面孔,应该不是本村人。
那三个汉子里面,有两个穿着粗布短衣,像是仆从。另外一个穿着青色直裰,颔下留着胡须,看着还挺斯文的,像是个读书人。
那个斯文男子注意到江微微的视线,侧头望向她,并远远地朝她拱了拱手,模样很是客气。
江微微摸不准对方的身份,没有回应。
县吏们根据户籍册上的名字,挨家挨户地去收缴赋税,村长江丰年全程陪同。
江微微看着运粮车朝着下一户人家行去,那辆驴车一直都跟在后方。
她忍不住问道:“那辆驴车上坐着的是什么人?”
阿桃和秀儿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待看清楚那辆驴车后,两人都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显然是对那辆驴车上的三个人都很看不惯。
秀儿说:“那是曹家派来的人。”
江微微不解:“哪个曹家?”
这次回答她的人是宋浩,他作为地头蛇,对本地的势力非常清楚。
“曹家是咱们九曲县力的一个大族,他们家很有钱,以前跟徐举人合伙开了一家汇通票号,后来徐举人死了,汇通票号就全部归了曹家。”
所谓票号,也就是钱庄,江微微也曾去过钱庄取钱,但这个汇通票号她还真是从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