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宦者在偏殿门口长揖拜倒:“启禀大王,臣下中官郎赵俊求见。”
“进来吧”
“谢大王。”宦者起身,轻轻拂去衣上浮灰,小步快走至赵王面前,再次拜倒:“大王,臣下有要事禀报。”
赵王目光在赵俊身上微微流连后,转至缪盛,目光微微躲闪:“爱卿退下吧。”
缪盛和缪文两人长揖后起身离开。
赵俊见两人消失在偏殿之外,笑嘻嘻地起身走到火桶边,伸出双手烤着火:“还是大王这里的火桶热,臣下家中炭都烧完了,只能找个借口来王上此处烤个火。”
赵王却是微讶:“数日前,不是叫中官送了一担上好木炭到爱卿家中吗?”
赵俊白皙的脸上因炭火温度,露出微微血色,极为俊美的面容却显得微微有些妖异,他眼神微闪:“大王,你赐给臣下那么大的宅院,里面还有仆役侍女护卫上百,大王善待臣下,臣下自然也要善待臣的属下。”
赵王闻言点头笑道:“也是,那处是蔺相府第,原本仆役侍女就多,炭火自然也不能短缺。如此罢,让中官再送五担上好木炭,十担石炭到俊卿家中如何?”
赵俊闻言大喜,妖异俊美的脸上更是露出妩媚:“谢大王”。
赵王伸出手,在他脸上轻轻捏了一把:“爱卿,与寡人同饮如何?”
赵俊却退后半步,摇头道:“大王,臣下不是过来饮酒作乐的,今天过来是真有要事禀报。”
赵王眼中微有一些无奈与气愤,颓然坐下:“说吧,何等要事?”
赵俊微微一揖,轻声道:“臣下听闻那说服楚王出兵的毛遂已至东城门,臣下便乔装到了那里,却看到一群泼皮无赖,持刀弄棒的正和毛遂的几个护卫斗在一起,说是要杀了毛遂。”
赵王一惊,眼睛睁得滚圆:“寡人还没好好赏赐毛遂……有人却胆敢在邯郸城内动手,快手和捕役呢?难道是秦军细作?这些泼皮后来如何?”
赵俊微微松了口气,用衣袖微抹额头道:“大王,快手和捕役们去得晚,还在那里争功。得多亏楚国春申君派了数位军中好手保护,这才让毛遂躲过一劫。”
赵王这才长叹一口气:“毛遂现在何处?”
赵俊展颜一笑,妖异的笑容却是楚楚动人:“听闻毛遂被大将军廉颇接到大将府中,两人一见如故,还坐着牛车把臂言欢呢。”
赵王听闻却是跌坐几案边,脸色数变,目光复杂地望向偏殿之外,久久不语。
赵俊微微一揖道:“大王,臣下听闻大将军今晚要宴请毛公哩,不若大王派臣下去大将军府中,代大王赏赐毛公如何?”
“好!好!”赵王拍案叫好,“还是爱卿想得周到。晚上宴请之时,爱卿就去大将军府传我旨意,赏毛公绸缎十匹,黄金十镒,骏马一匹,美女两人,哦,再送一担上好木炭,应该够他烧到开春。”
赵俊拍手欢言:“还请大王给臣下一道旨意,臣下去大将军府也有凭据。”
赵王从几案上取出一块素白锦帛制作的空白帛书,提起毛笔,沾上炭墨后便在布帛上书写,结尾换用朱漆笔署名,再盖上赵王大印及私玺。
战国文书来往大多用竹简传书,其上刻字则是刀笔,而只有宫中旨意使用的是素白锦帛,书写则是毛笔与木炭研成的墨水,锦帛两端会缝上玉或牛角轴,以示庄重。
赵俊伸手接过旨意,放在火桶上微微烤干后,认真卷起来,塞入怀中,随后他深深一揖道:“大王,臣下这就去大将军府,大王万安!臣下告退。”说罢,他从容转身,举步离开偏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