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集中在东南侧沿岸。如果放任舟船东南侧暴露给黎洛的骑兵,不做任何防卫,宣国人只需要沿途投射石块火箭,就能破坏华国舟船辎重。不过华国即使放了步兵上岸护船,仍然敌不过宣国骑兵的猛冲,损失惨重。
妤卉认为必须解决两件事情。其一,就是东南侧沿岸如何有效防止宣国骑兵冲击破坏;其二就是如何拖延黎卫的增援部队。
按照妤卉的分析判断,黎卫现在已经被假情报误导,未必会相信华国的主力走崎水北上,所以才只派了黎洛领两万精兵先一步支援。华国可以继续制造假象,让黎卫觉得华队就是想声东击西,诱使她放弃镜湖,去崎水增援。只要让黎卫坚定了这个错误的概念,她不肯分兵去崎水,只有黎洛地两万兵马后继无力,就不足为惧了。
具体的做法,一是让齐王和李可在临江关那边加强攻势,拿下北关,向镜湖包抄,制造紧张气氛。另外就是堂而皇之放出消息,说要将黎冰送到崎水前线,绑在船头当肉盾。黎卫多疑,定然会以为华国黔驴技穷,抬出黎冰的性命作为诱饵,迫她前往增援,实际上会更加坚定她留在镜湖的信念。妤卉的主导方略得到广大将领地认同,接下来展开讨论,主要就是关于如何有效防止宣国骑兵侧翼冲击的问题。
阿黎忽然想起了《论战》中记载的一种阵法,名为“缺月阵”,似乎适合侧翼防护,他低声在妤卉耳边讲了大概。妤卉没有阿黎那种过目不忘的本事,经他提醒才依稀记起。她略一琢磨,在缺月阵的基础上稍稍做了调整,改为跟更适合临水御敌的配制,对众将讲了出来。
以战车列阵如缺月,中央离水边百余步,两向内弯至水边。以战车为基本单元,每车配七人,周遭维护一百人,设大弩一张。一人指挥,一人驾驶,一人扶弩,两人张弓搭箭,两人举盾护卫,车辕上加设防冲击障碍物。战车外围依次是手持长钩地步卒、弓手,盾兵在最外围。
宣国骑兵尚在远处之时,阵中大弩就能发动攻击,专门射杀敌方主将;骑兵冲到中途,弓手就能从盾兵预留地缝隙射出箭雨;等骑兵冲到近前,立刻收盾回护,步卒伏地将长钩探出,专击马腿,弓手趁机捡漏射杀坠马敌兵。管教宣国突袭的骑兵是有来无回。
此法一出,连一向稳重地梁爽都不禁拍掌雀跃,立刻让人依照妤卉所述写了加紧信函送去前线。只等先遣部队冲过运河,大本营就会开拔,随着后续粮草增援,整体向北移动。
众将信心倍增,欢喜散去,热火朝天投入本职工作。
妤卉带了阿黎出帐,例行巡查,绕了一大圈,日已西斜,刚才闷在帐内的燥热之气彻底消失。妤卉忽然想起冲杀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残肢断臂的兵将,只觉得身上铁衣被夜风吹透,冷冷发寒。
夕阳血染,无限江山,却是累累白骨堆砌。她因己之私,顺应帝王开疆拓土之意,率军北伐,谈笑间出谋划策,又将使多少家庭妻离子散,造多少杀孽?
此情此景,蝼蚁百姓虽非现实,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梦,但是对这个世界的人难道不是真真切切的一生么?
她的阿黎就没有灵魂么?他们都是活生生的存在啊。
她惶恐不安,紧紧抓住阿黎的手,喃喃道:“阿黎,我做错了么?我应该想办法阻止这场战争才对?不过那样,我可能永远无法培养出男元帅。”
阿黎顺势让妤卉倚靠在他怀中,坚定地回答:“心悦,无论对错,我都会永远和你在一起,即使死去我的魂魄也不会离开你。”
妤卉在心中感叹彷徨,培养阿黎成为男元帅就可以完成任务,那也意味着她将离开这个世界吧?阿黎说要永远陪着她,她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