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她听得懂周满的话——
她愿意教她。
而绮罗堂内,一介身份卑微的裁衣侍女,又有什么能献给旁人呢?
赵霓裳从白天想到晚上,也不过只有父亲所传下的制衣之法。
她没有选择。
即便知道这样的一件衣裳,对由王氏荐来学宫、甚至身为参剑堂剑首的周满而言,或恐微不足道,可她也只能一试——
这已是她所能献出的全部。
说完这番话,她已垂下纤长的脖颈,将双眼闭了起来,仿佛等待着屠刀落下的死囚一般,等待着周满的答案。
恐惧已令她举着漆盘的手指发白,身体微微颤抖。
然而面前许久没有声音。
赵霓裳只觉得手中漆盘忽然一轻,接着便听得一声笑:“还不错。”
她顿时张开眼,向周满看去。
那件簇新的法袍,已经被她拿起来一抖,举了细看。
窗户外面,落日余晖从窗纸透进。
她深邃的瞳孔里,好似也照进一点金红的暖意,一下让赵霓裳想起那黑色的染缸里打翻的银朱鹅黄两色染料,是最巧手的染娘也无法调出的、只那一刹的好颜色。
原本紧绷着的心神,骤然一松。
赵霓裳一下笑了,眼泪却忽然止不住地往下滚。
周满既不劝她,也不宽慰,只跟没看见似的,淡淡道:“你付的代价,我接受了。不过今日我还要下山,你等休沐结束,再来东舍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