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探着问:“莫姨,您喜欢女孩子吗?”
“当然也喜欢。”她一边摆弄着那些小衣服,一边说:“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只是第一个孩子,还是男孩子好,我的意思你明白的,这是为你考虑呢。”
我不怕盛华延那样直接地压制我,我最怕莫姨这样软刀子割肉的人,这几个月和她的相处慢慢地磨掉了我对她仇恨中最尖锐的一部分。
就像现在,我觉得她似乎真的没那么坏。
每次开始有这种想法,我就想嘲笑自己。
而萌萌马上就要出生了,我的心里也难免恐惧,她时常在旁边安慰我,态度不可谓不温柔。
萌萌是在预产期前一周出生的,1月1号,那天正好是新年,开始阵痛时,窗外正在放新年礼花。
半个月前盛华延托医生问我要不要剖腹产,但莫姨说那样孩子的触觉不好,虽然医生不这么讲。
不过我也觉得能顺产尽量不要剖,我的身材,即使孩子大一点,应该也是生得出,自然本身的规律就是最有利的。
生产的那天,盛华延并没有露面,Allen先赶来了,说盛华延现在在HK。
我那时已经开始阵痛,他说这话时我正痛得厉害,不由大骂:“他就是个动物!人渣!他不用来了!”
生产的过程比我之前想象的还要痛苦,痛得人四分五裂,几近崩溃。身体和未愈的左手被绑在产床上,不能动,也几乎找不到方式使劲,兼职苦不堪言。
剧痛之下,濒死的感觉非常清晰,我一边哭一边伸手去抓,似乎是抓住了一个柔软的东西,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冷静而温柔:“放心,我在这。”
他在这有用吗!
他能替我生吗!
我还是忍不住哭,脑袋里是乱的,很想我妈妈,如果她在就好了。她在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后来他就没说什么了,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好歹算是个熟人,我也莫名地因此而冷静了一点点,然后听到医生在命令我:“来,吸气!用力……”
整个过程也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那阵剧痛终于消失,我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是位千金,七斤六两,你看,她很漂亮。”
我努力地张开了眼睛,透过泪水和汗水看到那个小小的婴儿,巴掌大点的小东西,我却还看清楚就被抱走了。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强撑着张了口:“盛华延……”
他的声音依旧很镇定:“孩子很好,不要担心。”
“那……”
我还想说什么,却禁不住那阵汹涌的疲倦和散架般的累,转眼便陷入了黑暗里。
这天,我在睡着后做了一个梦,梦到我爸爸和我妈妈一起来了,分别给了我一颗种子。我把其中一颗埋进了土里,转眼它就长成了一棵树,雪白的梨花漫天飞舞着,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妈妈又对我说:“清清,把另一颗也种下去,好好地浇灌他们。”
我种了下去,看着它也变成了一棵树,却还没等到它抽出花苞,我就听到了一阵人语声。
醒来时,正好听到莫姨略带不悦的声音:“不是说女孩子不好,只是女孩子,又是这……”
她的声音猛地刹住,因为看到了我,朝我点点头,态度中透着一股微妙的冷淡:“醒了。”
“嗯。”我看了看身边空落落的位置,心里的不安不断地凝结:“莫姨,萌萌呢?”
“萌萌?”莫姨微笑着说:“你是问宝宝吗?宝宝当然要跟爸爸在一起,有安排了,你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