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量使自己显得自如,朝他一笑:“是呀,真巧”
“你常来图书馆?”他似问非问地低声问道。
我点点头:“嗯”
“我也是”他说,“常看到你”
后面一句,声音很低,有点模棱,但我还是听清楚了,脑子顿了一下,醒觉时已是红从两颊生,尴尬无处躲。
如此说来,刚才他是看到了我又故意不让我发觉,他知道了我在躲避他。可是,既然知道了,为何又来找我,为何用隐语道明说白,是有意陷我于难堪么?又或是为了报复我那天的逃躲?
“是吗?我却不曾见到过你呢。”为了掩饰难堪,我不得不这么说。
“哦?”他嘴角稍稍扬起,笑里藏伤,但转瞬即逝。
我心里明白,全是因为我。别人不懂的他这笑的含义,我还能不懂。他知道我在说谎,而我的谎言我的行为令他伤心了。我心里委实过意不去,然而,我又能怎么办呢?
彼此不再言语,垂首各自看各自的书,我没法集中注意力,因此看了也是白看,书里说了些什么,我一点儿也没看进脑子里去。本来,在图书馆里,沉默即是安静,安静方可自习,自习才能入脑,可是,我却觉得此时的图书馆过于安静,甚至乎凝肃,凝肃得压抑,压抑得一丝困意也没有了。
我轻轻将书盖上,准备离开,无法学得进去,傻呆着故作认真也是枉然,不如离开,到外头自由呼吸。
但在此时,一张写了字的本子朝我推了过来,我微仰首,看见崔泽夕学长充满期待的眼神以及带点怯然的笑。
我微微一笑,拿过本子看了。上头的内容再一次勾起了我的难堪,也教我十分为难。
“上次,你匆匆离开了,你的意思?我记得,你——还没给我答复。”
我的此刻笔就拿在我手中——我刚刚是要收拾东西离开的,正好握笔在手——我握紧又松开松开再握紧,良久,笔尖与纸始终无所接触。
我偷偷瞅了眼崔泽夕学长,发现他没在看我,他低着头,看似乎非常认真地看书,他嘴角还挂着那抹浅浅的笑。
我不想再拖延,抿一抿唇,索性写下四个字:我不知道。
写完,欲把本子推还给他,忽然记起我应该加上一句话,于是又在后面补上了这句道别语:我先走了,再见。
把本子推还给学长,轻声立起,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