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了很久,飞卿又亲手烹了清茶,二人对坐喝着茶,容十这时放松下来,又是一脸嬉笑,说些笑话逗着飞卿,飞卿却笑不出来,看窗外夜幕已沉,心中越来越紧张,拿出一小坛女儿酒来,启了封斟上,一仰脖子一盏下去,连喝三盏,容十伸手拦住了,笑道,“怎么还牛饮上了,仔细伤了身。”
飞卿放下酒盏愣愣看着他,她本不胜酒力,此时双颊晕红眼眸晶亮,看着看着靠了过来,靠在容十怀中,容十呆了呆,伸出双手轻轻环住她,飞卿又往他怀中贴了贴,容十搂得紧了些,飞卿一吸鼻子落下泪来,容十忙安慰道,“怎么哭了?这些年飞卿心里是不是很苦?都怪我照顾不周。”这一句话,飞卿眼泪落得更急,直哭得泣不成声,容十手忙脚乱安慰着,飞卿窝在他怀中,放纵了自己,任性哭了个够,容十听得肝肠寸断,却不说话,只紧紧抱着她,任由她发泄。
飞卿直哭到夜半方才止住,冷静下来就有些羞赧,头埋在容十怀中不肯抬起,又过好半晌捂了脸起身道,“我沐浴去。”容十唤一声飞卿,从身后抱住她,“日后,定不让飞卿再流泪。”飞卿鼻子一酸,又要落下泪来,英渡,虽然我万分不舍,可我们,不会有日后了,强忍了嗔道,“英渡这样说,是又要招我哭吗?”容十又抱一会儿,方松开她,来到屋门外,莺儿瞧见他一脸的泪水,吃惊道,“容公子这是?”容十摇摇头,“打翻了凉茶,满头满脸都是。”莺儿指指隔壁屋门,“早备好了热水,容公子去吧。”
容十沐浴过神清气爽出来,笑问莺儿道,“飞卿睡了吧?我不扰她了,这就回去。”莺儿忙拦住了,“掌柜吩咐过,让容公子稍候片刻。”容十坐了,屋中飞卿也刚沐浴过,坐在铜镜前好一通忙乱,冷水热水交替敷着双眼,膏儿霜儿露儿抹了不少,又不停眨着眼睛,折腾许久看着依然红肿的双眼不停跺脚,怎么就哭了怎么就哭了?这种丑样子,可不能让他瞧见。折腾到四更红肿总算消褪,红着脸轻唤一声莺儿。
过一会儿莺儿出来请容十进去,容十跨过门槛,就听里屋飞卿唤一声,“英渡,进来。”声音颤颤的,似害怕似羞涩似紧张,容十来到里屋,就见飞卿侧躺在床,红菱被裹了身躯,乌黑的长发如瀑一般洒满枕畔,衬着精致的脸庞,美得惊心动魄。
容十僵立看看着她,看着看着紧抿了唇,飞卿垂着眼眸不敢看容十,红菱被中探出□□的手臂,纤纤伸向容十,小声说道,“我这身子依然是干净的,今日就交付给英渡。”容十走过去蹲下身,将她手臂放回被中,在额头上印下一吻,郑重说道,“待飞卿大仇得报,待到我们的洞房花烛之夜,飞卿,我会等。”
飞卿紧闭了眼眸转过身去,眼泪又落下来,身后容十为她掖紧了被角,抚一下她的头发,轻声说道,“飞卿好生歇息,我明日再来。”飞卿紧紧咬住了被角,听到他出了屋门,小声叮嘱莺儿仔细伺候,然后蹬蹬蹬下了楼,又一次泪落如雨,今夜似乎要流尽所有的眼泪,日后再不会哭,也无人能让她再哭。
容十走出来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周遭黑黢黢得,没有一丝光亮,摸着黑随意游荡,走着走着就觉鼻端润湿一片,黎明第一丝光正跃出天际,手指一抹低头一看,红红的,原来是流了鼻血,不由自嘲道,容十啊容十,瞧你这点出息。眼前浮现出几幅画来,飞卿为他夹菜,飞卿为他擦头发,飞卿坐在窗下弹琴,飞卿侧卧在床敛着双眸晕生双颊……傻呆呆站着,鼻血又汩汩而下。
这时听到耳边有潺潺水声,在黎明的微光中河水泛着银光,冲过去不停拿凉水拍打额头,鼻血止住了,沸腾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