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有焰口法会,我也经常被开牌做老和尚的侍者,虽然在仪式进行中,双脚不可以移动,眼睛不可以乱视,但是我用耳朵倾听梵呗音声,用心来感觉周遭的变化,用手来为老和尚翻经书,因为我的六根是“活”的,我要“活”络地运用它们。
平时,我非常喜欢出坡作务、打球跑步,因为我要将肌肉训练成“活”的,让自己身强体健;我也乐于为人服务,帮忙跑腿,因为我要将“活”力散发出去,让大家同感愉悦。我性喜淡泊宁静,但是在团体人群当中,我一定随喜随众,让大家感觉到我是一个真正的“活”人,而不是一个“活死人”。惟其如此,师长才肯用我做事,同侪才喜欢和我合作,我才能有更多的机会为佛教、为大众奉献心力。
直至今日,我年逾七十,仍南北奔走,洲际弘法,徒众都劝我要多休息,但我觉得:“活”跃的人生应该是飞扬的,前进的。人,如果不能动,不是身体违和,就是舍报往生。要休息,将来到棺材里去,就可以永远休息,何必在“活”着的时候,虚掷光阴呢?
童年时,正值抗战期间,为了躲日本兵,我经常躺在死尸堆里装死,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呼吸也暂时停止。此后这种印象一直鲜明地印在脑海里,因为装死让我深切地感受到“活”着的可贵,因此备加珍惜生命。一九九五年,我因为冠状动脉阻塞入院开刀,在恢复室里醒来,第一眼看到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一种“活着”的幸福感觉油然生起,因为它是动态的,不是死寂的。人生存在世间,也必须将自己动起来。世界上没有比人能够“活”动更美好的事情了!
佛陀着衣持钵,乞食经行,走入大众,真理才得以弘扬开来;观世音菩萨三十三应身寻声救苦,众生才有得度的契机;地藏菩萨“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狱才有光明的希望;玄奘大师千辛万苦跋涉八百里流沙,西天取经,中国佛教才能够盛传不辍。我们想要“活”出人生的意义来,应该以古圣先贤为榜样,动眼观察众生疾苦,动耳听闻佛法,动口讲说好话,动手多做善事,动脚迈向佛道,动心将方寸里的宝藏挖掘出来。
出家半世纪以来,从香灯到司水,从知客到布教,从学生到老师,从幕僚到主管,我无不戮力以赴;从黑板到电台,从幻灯机到投影机,从电视到电影,从音乐到舞蹈……都是我布教的工具;从学校到监狱,从工厂到机关,从农村到都市,从海边到山顶……皆有我弘法的足迹;从老人到儿童,从青年到壮年,从妇女到男士,从难民到显贵……全是我接引的对象。我觉得人生好充实,好精彩!中国人常说:“话不要说尽,要留一点转圜的空间。”其实,举凡应世接物均是如此,我们惟有去除我执的框框,不为自他预设立场,能饱能饿,能尊能卑,能进能退,能早能晚……才能把握当下,“活”用周遭的资源,发挥生命的光与热。
“活”,不但是精神力、生命力的表现,也是慈悲力、忍耐力的诠释。所谓“哀莫大于心死”,人有没有办法,不但要看你的肌肉是不是“活”的,也要看你的心是不是“活”的!
我一生历经挫折、打击,但我从不灰心失意,因为我始终坚信只要自己不死,一定可以“活”出希望来!我拥有千余名智愚、贤钝不同的入室弟子,事实证明,只要能启发众生本自具有的佛性,败卒残兵也都可以训练成为“活”的!
“活”字印刷的发明、“活”页簿本的应用,可以将文字随意照排、装订,为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