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世家位于东海之滨、两浙一带,以射御之术独步武林,但最出名的却是其雄厚的财力。他们承地利之便,再打通朝廷人脉,几代以来皆奉命经营官盐。盐、铁、茶历来便是最富暴利的买卖,更何况夏侯世家的先祖还颇有远见地在造船和运输上占了鳌头,行至今日自然富可敌国。
想不到这样一位家世显赫的公子竟一点架子也无。二人心中敬佩,忙抱拳施礼,正欲自报姓名,就见厚厚的棉帘又被掀起,当先走进一人,大约四十年纪,蓄着整齐的胡子,衣饰发髻皆一丝不苟,额上几道深纹,神情不怒而威。
见到来人,夏侯瑾轩即欲起身相迎,歉意地看向姐妹二人,青衣女子笑道:“夏侯公子请便,咱们来日再叙。”
夏侯瑾轩拱手告罪,便向着门口迎了上去:“瑾轩见过皇甫世伯。父亲估摸着世伯也该到了,特命瑾轩前来相迎。”
皇甫一鸣严肃的面庞顿时变得笑容可掬:“世侄几年不见,可又长高了些。”
“多谢世伯关心。”夏侯瑾轩恭敬而得体地笑着,“爹和欧阳世伯正在二楼雅间相候……”正说着,门帘“啪”地一掀,又进来一位少年公子,眉目与皇甫一鸣肖似,只更精致秀挺,可那剑眉斜飞入鬓,神情坚毅英朗,背脊挺直,步履坚定,令人只觉其英气勃勃、气宇轩昂。
夏侯瑾轩眼睛一亮,忙招呼道:“皇甫兄,久见了。”笑容登时货真价实了许多。
皇甫卓一板一眼地回以一礼:“夏侯兄。”
皇甫一鸣侧首问道:“卓儿,车马可打点好了?”
“大致收拾停当。”皇甫卓恭敬应道,“父亲先行,孩儿稍后便至。”
皇甫一鸣满意地点头,正待对夏侯瑾轩说话,这位公子眼珠一转,已先一步对身后的随从吩咐道:“向儒,请世伯上座。”
向儒一怔,指了指自己:“我?”
皇甫一鸣双眉一挑,会过意来,抚须笑道:“好好。卓儿,你就陪瑾轩叙叙旧吧。晚些时候记得来向你两位世伯请安。”
被人看破了心思,夏侯瑾轩也不恼,仍没心没肺地笑着,待皇甫一鸣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神情立刻放松了不少,笑嘻嘻地打趣道:“皇甫兄姗姗来迟,可让愚弟好等啊。江陵府离此最近,你却到的最晚,莫非是和夏姑娘折柳相送、别情依依……”
皇甫卓不悦地瞪掉他的下半句,斥道:“没个正经!我自是有正事耽搁。再说,盟会定在明日,今日赶到,怎算来迟?”
夏侯瑾轩满不在乎地笑笑,对他口中的正事也浑没兴趣,拉起他就朝外走去:“既然来了这荆湘地界,就请皇甫兄略尽地主之谊,陪我四处走走吧。”
皇甫卓皱起了眉,瞟了瞟夏侯瑾轩笑盈盈的脸,最终没说什么,随着他走出了葳香楼。
此时已近黄昏,金红的太阳穿过云层,渐渐向着湖中沉去。湖边一叶扁舟滑出苇丛,便见一片湖荡,晚霞里五彩变幻,甚是妖娆。
夏侯瑾轩只觉心神一畅,摇头晃脑地念道:“‘无风水面琉璃滑,不觉船移。微动涟漪。惊起沙禽掠岸飞。’可惜了,若是水暖花开,不知何等风光!”
然而皇甫卓却没有他的好兴致,双臂交叠,一本正经地问道:“说罢,你究竟要我帮你什么?莫非惹了世伯生气、要为你说项?”
夏侯瑾轩一怔,啼笑皆非地摆摆手:“想到哪里去了!再说我爹哪天不数落我几顿……只不过,他们三位门主凑在一起,定要大念好一顿江湖经,我可没有兴趣。”
皇甫卓立刻停住脚步,郑而重之地叮嘱他:“你我忝为世家少主,对江湖事务本该多加留意……”
“好啦好啦,”夏侯瑾轩忙不迭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