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给我补齐蔡志光拿走的那个数。”阿虎来了个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不要瞪眼,我决不是敲诈你,没这些钱,我没办法向有关部门打点!”
“我哪里还有那多么钱!”张曼新眉毛一耸。
“你没这些钱就只好长期等待啦!”
张曼新一寻思,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休,立刻把装在内衣里的钱,交给阿虎:“这是二万二千港币,全交给你,我现在是真正变成他妈的一贫如洗了。你看着办吧!”
“好,爽快!”阿虎收起钱,满意地一笑,“从现在起,我一定抓紧给你办居留。不过,”他指着张曼新鼻子尖,严厉地警告道,“你不许走出这个院子半步!否则,要是叫警察局把你当国际流窜犯抓住,不是坐牢,就是他妈把你作为苦役流放到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方,到时候可别怪我是见死不救!”阿虎凶神恶煞地说完,横了张曼新一眼,大摇大摆地走掉了。
张曼新呆呆地看着阿虎的背影,随着一身冷汗“刷”地落下,心里从里向外直冒凉气。此刻,他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目前所面临的身落陷阱般的危难和随时都可能遭受到的巨大的不测。
“狗日的!”张曼新两眼冒着仇视的怒火,额头上青筋直暴,一双大手倏然间变成两个油锤般的拳头。他想立刻冲出院外,把阿虎这个毛崽子追回来,喝令他带着自己去找蔡志光这个国际诈骗犯算账!他想豁出去了,要是被警察局抓去坐牢,他就像过去读过的长篇《红岩》中的华子良一样装疯卖傻,或者用藏在内衣里剩下的钱买通监狱的看守,把写给国内家人的信递出去,让国内的家人通过外交部搭救自己;或者要是万一被发配到什么地方做苦役,他就找机会逃,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就是天罗地网也总有隙可钻!这样做虽然有风险,但总比囚在这个院落里坐以待毙强呀!可是,张曼新又一想,不能睚眦必报,这样冒冒失失地冲出去肯定不行,一来自己人地生疏,语言又不通,等于两眼一抹儿黑;二来也不知道阿虎已经溜到什么地方去了,要是追不上他,岂不是打不着狐狸反而会招一身骚?小不忍则乱大谋呀!现在还不能与阿虎剑拔弩张和势不两立,什么事情一撕破脸就闹僵了,能办的事儿也不能办了,有可能办的事儿也没有可能了,这种例子太多了,可谓前车之鉴啊。再说,阿虎收够了钱不是说给办居留么?只不过是办起来困难一些,需要时间长一些,虽然其中仍可能有欺骗的成分,但毕竟还没有到证实他根本就不给办的地步。现在应该冷静下来,认真总结一下教训,叫能屈能伸也好,叫韬光养晦也罢,或者叫以静观动、以静制动也行。总之要寻找机会和主动创造条件,力图尽快地摆脱厄运。
厄运不也是一种机遇么?
没有这次出国的机遇就没有这次厄运,没有这次厄运就寻求不到在厄运中增长经验和磨炼意志的机遇。
鲁迅先生有一句名言,叫做:“上人生的旅途罢。前途很远,也很暗。然而不要怕。不怕的人的面前才有路。”
对,应该在劫难中用双腿蹚出自己的人生之路。
此刻的张曼新,一双油锤般的拳头缓缓松开了,愤懑的目光变得平和,自我慰藉地咧嘴一笑,虽然笑得颇有几分酸涩还有点滑稽,但也不失为一种洒脱。
恰在这时,从里间室传出阿虎母亲病态的沙哑声音:“来人哪,给我沏杯茶!”
“来啦!”张曼新见佣人没听到,急忙应一声,用客厅的茶杯沏了一杯茶,快捷地送到里间屋,“阿姨,您喝茶。”他把“阿姨”两个字叫得像被蜜蘸过似的,甜极了。
“那是公用的杯子,拿出去,用我的专用茶具。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