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界能像学堂那么简单就好了。”灵犀最后说。
蓝贝贝不喜欢平等,他喜欢登高踩低,喜欢欺凌弱小。他说:“学堂里唯一值得我怀念的地方,就是你了。”他看了一眼灵犀,继续说:“我那时候太小了,不知道什么是爱。”顿了顿,疑惑地问:“你好像一点也不吃惊。”
灵犀有些尴尬地挠头,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只好含含糊糊地说:“额……”
“你早就知道了?”蓝贝贝惊讶道:“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不是,”灵犀低头道:“昭明和我说过。”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走到了堤坝上。往栏杆上一靠,只见下面的湖水黑黢黢一片,月光洒下来,条条波纹闪烁着磷光,宛如银鱼一般。石台被晒了一天,此时仍然温热。蓝贝贝腿长,轻轻松松地坐在了台子上,又见灵犀手足并用爬相艰难,就忍着笑把她拉上来。
灵犀的脚后跟踢着石壁,把丝绢手帕摊在腿上,搓成一个条,捏起两角系在一起,成了一个圆耳朵的老鼠。她拎着老鼠尾巴送到蓝贝贝的脸上,一本正经地说:“咬你咬你。”
蓝贝贝很无语:“你真幼稚啊。”
灵犀经常听到这种话,所以无动于衷:“很多人都这么说。”
蓝贝贝凝望着她,半晌意味深长地说:“但是人不能永远当小孩子啊。顾庭树的离开,对旁人而言或许是祸事,但对你而言,可是一件好事。小鸡离开了鸡妈妈,就会自己长大了。”
灵犀笑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我会学小鸡。”蜷着腿,把脸埋进胳膊里,大声说:“这是鸡蛋。”又猛地伸开双臂:“破壳!哇唔……”
蓝贝贝笑着揽着她的腰:“别乱动,小心掉进湖里。”顿了顿又正色:“你在听我说话吗?”
“你想说就说呗。听不听是我的事情。”灵犀漫不经心地说。
“好吧,”蓝贝贝无奈地说:“我们继续说这位顾少爷,抚养你、教导你的男人。灵犀,你是真的爱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爱他。如果你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还会选择嫁给他吗?”
灵犀仰起脸想了想,嬉皮笑脸地说:“普通人家的姑娘?顾家可瞧不上哪。他们家门槛可高啦。”
蓝贝贝想了想,把腰上的荷包解下来,从里面倒出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托在手心里递给灵犀看,又问:“那次分别的时候,为什么送给我这个?”
灵犀眯着眼睛看了,又笑道:“你竟然还留着,这种发卡如今已经不时兴了。”
“为什么送我这个?”蓝贝贝问。
灵犀从石台上跳下来,整理了衣服,快步走下台阶,嘟囔道:“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
“灵犀!”蓝贝贝大声喊着,追上去想去抱她。
灵犀猛然转身,在冷浸浸的月光里,厉声说:“不要碰我。”
吓得蓝贝贝刹住脚步,举起了双手,停了一会儿才无奈地说:“灵犀,我不是那种人。我只是想问你……”他想了想,才轻柔地问:“发卡是姑娘家的私物,不能随便赠人的吧。我是不是可以假设,你曾经喜欢我。”
“没那回事。”灵犀头也不抬地往前走。
“我不信。”
灵犀忽然看了他一眼,认真地说:“好吧,也许小时候有,但是现在,我只想着他。”灵犀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潮湿:“我每天每天都在想他,他才是我心里最不可替代的存在。也许像你说的,他在我的生命里扮演了很多角色。我对他也不是纯粹的男女之情,但这就是我的命。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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