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施礼道:“皇后有心,臣妾身子乏,就不去扰各位娘娘的兴致了。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再次姐姐妹妹寒暄上几句,觉得完满了,才起身要走。我屈膝躬身,还未曾起了,听得身后的脚步顿住了,皇后回身道:“瞧姐姐这记性,与妹妹聊得兴起,竟是将正事忘了。姐姐来是与妹妹说一句,皇上已得了消息,清乐公主与唐远离一块儿在东南,妹妹勿要再忧心,太妃那儿,自有人去说。”
“谢皇后挂心。”
我转身,再一福身施礼。等着皇后款款而去,消失在宫门之外。
凉风递了半张字条给我道:“小姐,适才添茶水时来的信鸽。”
我将字条展开,上头说的清乐公主,可说的不是与唐远离在一起,而是失踪了。只寥寥几笔,并无提及其中因果。这绝算不上是好消息,太妃恐怕要在阜家的仇人账册上再上一笔,若清乐公主出了意外,我恐怕跑不了被责难。
“联络王爷,由他安排。”
我左右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此事只有李渊一出面,虽太妃会怨怪李渊一受我蛊惑,但起码不会让我在深陷深宫之中,还要分心应付渊王府的多番暗里动作。
“再派人拦截清乐公主失踪这一消息传到太妃耳中。”
凉风点头,将我看完的字条收了去,面上有些忧色。
我肃容,轻咳可一声提醒她将面上的情绪收敛好,才开口道:“皇上那儿,他不会在与我谈完条件前,让我无路可走。御史大夫抵达东南边陲,李淳风必有动作。传书给唐远离让他把动静闹大一点,还有那几个左以清门生,别让人逃脱了,死了也不行。”
“是。”
凉风应声,让宫人进来伺候着,很快出去,不出一盏茶功夫已然回来,面上带着点疾步后的绯红,气息却是平稳,稳重得很。
“小姐,手底下之人寻访到梁生独门独户,他家人在十几年前遇上水难,没有存活的。身家干净,不过十几年前,他还没发迹时,曾行医几月,有个小孩儿被医死了。个中因由不详,最后不了了之。”
梁生此人从我当年在李淳风身边见着就是独门独户,蜗居一隅,安心研制各种毒药,那种无色无味还是低等的,最是得意之作,是连仵作都验不出什么来的瞬间致命的毒。如今他在朝中不过是挂了闲职,深居简出,探出点他的什么,实在为难。
然而当年一道议事,我可没少见他制出些让人痛不欲生却求死不得的毒坑害了不少人,也磨掉了当时反李淳风的不少反骨。
他一个制毒的,下毒不关他的事,无奈他总兴致勃勃地提议。
我如何能忘了。
彼时,我去牢中见阜家满门。我爹出来跪求我不再是阜家人之际,那个侧躺在茅草之中,浑身抖成筛子,愣是没哼出一句的我娘。后来我抓了个牢里的狱卒,我听说,我那一去,不出一盏茶的工夫,我娘为了忍住疼,连嘴都咬烂了。
从前瞎眼,还以为天下制毒的,山外山,人外人。
梁生,我怎能不疑有他。
我缓步行至窗前,往外头瞧,庭院里满是大片大片的金黄落叶,铺成一道一道的金色地绸子。我娘来自江南,没见过北方的落叶,每每见着总似是豆蔻少女,踩踩落叶,喜上眉梢。阜家院子里,种满了这种会落叶的树,一到秋天,满地金黄。
孩提时,也是这样金黄的秋日,我娘做了两身衣裳,一身我的,一身给了李淳风。我还记得,他怔愣后,压在眼眸深处的欣喜,他自幼没了母妃,关怀都少,更何况是亲手做的衣裳。
曾经,我想知晓,倘若李淳风知道我娘是生生疼死的,会是-->>